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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人的故事】88、越公其事

【老秦人的故事】88、越公其事

作者: 枫离秋 | 来源:发表于2018-08-10 19:52 被阅读165次

    在描述吴越争霸这段历史,最靠谱的史料是《左传》和《国语》,而《越绝书》、《吴越春秋》情节丰满,甚至勾践本人在失意还会吟诗。这就是小说家言。

    最为靠谱的史料,是《国语》的《吴语》部分,我们综合清华简的《越公其事》和《吴语》重新诠释这段历史。

    勾践的历史,从夫椒之战开始。夫椒之战是勾践战败开始。

    吴王夫差起师伐越,越王句践起师逆之。大夫种乃献谋曰:“夫吴之与越,唯天所授,王其无庸战。夫申胥、华登简服吴国之士于甲兵,而未尝有所挫也。夫一人善射,百夫决拾,胜未可成也。夫谋必素见成事焉,而后履之,不可以授命。王不如设戎,约辞行成,以喜其民,以广侈吴王之心。吾以卜之于天,天若弃吴,必许吾成而不吾足也,将必宽然有伯诸侯之心焉。既罢弊其民,而天夺之食,安受其烬,乃无有命矣。”

    夫差出兵攻打越国,越国起兵应对。

    此时大夫文种告诉勾践说:现在吴越之战,谁胜谁负是天意。而吴国人人习武,我们要想战胜吴国,是不太可能的。因此,我们不如防守会稽,派人用卑下的言辞去求和,让吴国人高兴,如此吴国就会骄傲而扩张吴王的野心,等到战争把吴国拖到疲惫不堪的时候,上天就会降下灾祸,我们越国就可以收拾残局。

    越王许诺,乃命诸稽郢行成于吴,曰:“寡君句践使下臣郢不敢显然布币行礼,敢私告于下执事曰:昔者越国见祸,得罪于天王。天王亲趋玉趾,以心孤句践,而又宥赦之。君王之于越也,医起死人而肉白骨也。孤不敢忘天灾,其敢忘君王之大赐乎!今句践申祸无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德,而思边垂之小怨,以重得罪于下执事?句践用帅二三之老,亲委重罪,顿颡于边。

    越王许诺,于是派大夫去吴王求和。

    说道:敝国国君派下臣来此,不敢按照外交礼节向你表示歉意。只敢以私人身份向你转达说,当初吴越携李之战,得罪了天王。天王亲自来攻打越国,原本不许勾践求和,但是最早赦免了他。君王的恩德,我又如何能够忘记?我勾践一再遭受灾祸,是因为我不修德行,我这草野粗鄙之人,怎么敢忘记天王的恩德,而去斤斤计较边界的小怨恨?因此,勾践率领几个家臣,亲自戴罪求取什么,在边界叩头请罪了。

    “今君王不察,盛怒属兵,将残伐越国。越国固贡献之邑也,君王不以鞭棰使之,而辱军士使寇令焉。句践请盟:一介嫡女,执箕扫以晐姓于王宫;一介嫡男,奉盘匜以随诸御;春秋贡献,不解于王府。天王岂辱裁之?亦征诸侯之礼也。

    现在由于君王不了解我们请罪求饶,发动军队来攻打越国。越国本来就是向天王称臣纳贡的城邑,天王不拿鞭子去警告他,却劳烦想攻打敌寇一样,去征讨。

    勾践知其罪,请求缔结盟约,以嫡女来您的王宫,做些打扫宫廷的杂事来侍奉你。我的嫡子,来到你的宫廷,他捧着盥洗用具来侍候你,做你的一个小臣。

    我们会一年四季贡献给天王贡品,天王何必屈尊来制裁我们呢?我们现在要贡献也是按照天子征讨诸侯的礼制了。

    “夫谚曰:‘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无成功。’今天王既封植越国,以明闻于天下,而又刈亡之,是天王之无成劳也。虽四方之诸侯,则何实以事吴?敢使下臣尽辞,唯天王秉利度义焉!”

    我听说谚语说:狐狸藏起东西,狐狸又把他挖出来。因此没有成效。现在天王既然扶植越国,远播各国,现在却来灭亡他,这会使得天王徒劳无功,而去折损您的威名。各国看到越国的境地,又会如何思量吴国呢?所以勾践冒昧说这些话,希望天王根据利弊来做出裁断。

    我们可以发现,这段史料和上一篇所说的情节几乎完全不同。这里面并没有说勾践本人来吴国做奴隶。而是以女儿和儿子来代替。并且吴越两国最终地位应该是臣属关系。

    吴王夫差乃告诸大夫曰:“孤将有大志于齐,吾将许越成,而无拂吾虑。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

    吴王夫差听说求和之言后,告诉大夫们。

    说:我现在想要讨伐齐国,我打算和越国讲和,既然越国同意改过,我们何苦苦苦相逼呢?如果他贼心不死,我们就重新攻打他。

    申胥谏曰:“不可许也。夫越非实忠心好吴也,又非慑畏吾兵甲之强也。大夫种勇而善谋,将还玩吴国于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固知君王之盖威以好胜也,故婉约其辞,以从逸王志,使淫乐于诸夏之国,以自伤也。使吾甲兵钝弊,民人离落,而日以憔悴,然后安受吾烬。夫越王好信以爱民,四方归之,年谷时熟,日长炎炎。及吾犹可以战也,为虺弗摧,为蛇将若何?”

    伍子胥(申胥)说:不可以,因为他不是真心诚意跟吴国谈和。也非害怕我们军队的勇猛。其大夫文种,善于谋划,他希望以此灭亡吴国。他本来就知道君王喜欢摆威风,来争强好胜,以此迎合您的心意,来使你自取灭亡。使得我们吴国军队疲敝,国力耗竭,那勾践为人爱护百姓,四方归附,国力逐渐强盛。如果一条蛇不趁着小的时候杀掉,长成大蛇,我们怎么对付?

    吴王曰:“大夫奚隆于越,越曾足以为大虞乎?若无越,则吾何以春秋曜吾军士?”乃许之成。

    吴王说:大夫何必把越国描述如此强盛,越国值得我们如此忧虑吗?如果没了越国,我又如何炫耀我的武功。

    于是答应求和要求。

    将盟,越王又使诸稽郢辞曰:“以盟为有益乎?前盟口血未乾,足以结信矣。以盟为无益乎?君王舍甲兵之威以临使之,而胡重于鬼神而自轻也?”吴王乃许之,荒成不盟。

    要结盟的时候,越王来人说:现在盟誓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双方信任,上次盟誓墨迹未干,也可以使得对付信任了。如果双方不信任,那大王直接派出军队来监视我们便罢,何必求助于鬼神呢?

    因此,吴越双方没有结盟,只是口头上答应。

    在《左传 哀公元年》记载此事是这样的

    吴王夫差败越于夫椒,报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会稽,使大夫种因吴大宰嚭以行成,吴子将许之,伍员曰,不可,...........而越大于少康,或将丰之,不亦难乎,句践能亲而务施,施不失人,亲不弃劳,与我同壤,而世为仇雠,于是乎克而弗取,将又存之,违天而长寇雠,后虽悔之,不可食巳,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蛮夷,而长寇雠。以是求伯,必不行矣。弗听,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乎,三月,越及吴平,吴入越不书,吴不告庆,越不告败也。

    大体上是夫差同意求和,伍子胥反对,夫差不听,然后伍子胥预言吴国必亡。

    在《越公其事》就有变化了。

    吴王𦖞(闻)𩁹(越)(使)之柔以(刚)也〔一〕,思道(路)之(修)(险)〔二〕,乃愳(惧),告(申)疋(胥)曰〔三〕:“孤亓(其)许之成。”

    吴王听说了越国的使者的话,想到一些不利条件,于是感到害怕。

    于是跟伍子胥说:我希望答应求和要求。

    伍子胥说:

    *(申)疋(胥)曰:“王亓(其)勿许!【九】天不(仍)赐吴于𩁹(越)邦之利〔四〕。(且)皮(彼)既大北于坪(平)备(邍)〔五〕,以(溃)去亓(其)邦〔六〕,君臣父子亓(其)未相𠭁(得)〔七〕。今𩁹(越)【一〇】公亓(其)故(胡)又(有)𦄂(带)甲(八千)以𦎫(敦)刃皆(偕)死〔八〕?”

    不要答应。我们还有充足实力抗衡越国。因为现在勾践的军队早已溃败,其臣属也早已四散奔跑,逃命尚且不及,何以考虑其是否相合?他们去哪找八千人来攻打我们呢?

    吴王曰:“夫=(大夫)亓(其)良𢝬(图)此〔九〕!昔(吾)先王盍肤(卢)所以克内(入)郢邦,【一二】唯皮(彼)(鸡)父之远(荆)〔一〇〕,天赐中(忠)于吴〔一一〕,右我先王。(荆)帀(师)走,(吾)先王(逐)之走〔一二〕,远夫甬(勇)(残)〔一三〕,(吾)先【一二】王用克内(入)于郢〔一四〕。今皮(彼)(新)去亓(其)邦而(笃)〔一九〕,母(毋)乃豕(斗)〔二〇〕,(吾)于肤(胡)取(八千)人以会皮(彼)死〔三〕?”(申)疋(胥)乃【一四】愳(惧),许诺。【一五上】

    吴王说:当年先王阖闾,攻打楚国,占领郢都,这难道不是天命吗?现在天命似乎不助我,再打下去,又怎么知道结果呢?自我和越国攻打,吴国的善于战争的兵士也早已死去一半,我现在如果再打下去,结果如何,真的难以预料?要是他负隅顽抗,我又去哪里找八千敢死队来攻打越国呢?

    伍子胥听了,也觉得恐惧,于是答应求和。

    这段史料跟前面也不一样,这里的夫差根本不是贪图贿赂之人,反而是权衡利弊采取了求和的结果。而伍子胥也不是一味反对,最后也听从了夫差的言语。

    吴王乃出,(亲)见事(使)者曰〔一〕:“君𩁹(越)公不命(使)人而夫=(大夫)亲辱〔二〕,孤敢兑(脱)辠(罪)于夫=(大夫)〔三〕。【一五下】

    于是吴王出来,来亲自接见使者说:越王不派行人,而派大夫而来受此侮辱,我怎么敢开脱罪责呢?

    孤所𠭁(得)辠(罪)〔四〕,亡(无)良(边)人爯(称)(怨)(恶)〔五〕,交(鬬)吴𩁹(越)〔六〕,兹(使)(吾)弍(二)邑之父兄子弟朝夕(粲)肰(然)为犲(豺)【一六】狼〔七〕,飤(食)于山林(草)芒(莽)〔八〕。

    吴国军队来到越国,是因为越国的无良的边界之人挑起的祸端,以此使得吴越交恶。携李之战的战死的父兄子弟如同被豺狼叼走一样弃尸荒野,使得我无比痛心。

    孤疾痌(痛)之〔九〕,以民生之不长而自不夂(终)亓(其)命〔一〇〕,用事(使)徒遽𨓭(趣)圣(听)命于〔一一〕【一七】……人擐(还)𩁹(越)百里〔一二〕……【一八】今厽(三)年亡(无)克又(有)奠(定)〔一三〕,孤用(愿)见𩁹(越)公,余弃(恶)周好〔一四〕,以交(徼)求卡=(上下)吉羕(祥)〔一五〕。

    当年吴越两国的携李之战,越国胜利后,对我国一再侵略。因此我国多次希望求和,但是越国拒绝了。因此三年内,没有克定其乱。我本想和越国交好。

    孤用(率)我壹(一)弍(二)子弟【一九】以逩(奔)告于=(边〔一六〕。边)人为不道,或航(抗)御(御)(寡)人之(辞)〔一七〕,不兹(使)达𣱛(气)〔一八〕,罗(罹)甲(缨)(胄)〔一九〕,𦎫(敦)齐兵刃以攼(捍)御(御)【二〇】(寡)人〔二〇〕。

    所以我派出几个人来劝告越国边界的人,但是他们抗拒我的言辞。披坚执锐来威胁我,以此让我恐惧。

    孤用(委)命(重)㫳(臣)〔二一〕,𨴯冒兵刃〔二二〕,(匍)(匐)稾(就)君〔二三〕,余圣(听)命于门。君不尚(尝)(亲)有(右)(寡)人〔二四〕,𢑏(抑)𤜪(荒)弃孤〔二五〕,【二一】伓(圮)虚(墟)宗(庙)〔二六〕,陟(栖)于会旨(稽)〔二七〕。

    因此,我不得已出兵,以此来听命你的要求。您我不曾亲自见过,您战败,废弃宗庙,而逃亡到会稽。

    孤或(又)𢖶(恐)亡(无)良仆(驭)(燃)火于𩁹(越)邦〔二八〕,孤用内(入)守于宗(庙),以须【二二】(使)人。

    我并没有想要让越国宗庙绝续,但是害怕无良的奴仆,侵扰越国,于是保护好越国的宗庙。

    今夫=(大夫)严(俨)肰(然)监(衔)君王之音〔二九〕,赐孤以好曰:『余亓(其)与吴(播)弃(怨)(恶)于(海)(济)江沽(湖)〔三〇〕。夫妇交【二三】𦁉(接),皆为同生〔三一〕,齐执同力,以御(御)(仇)(雠)〔三二〕。』孤之(愿)也〔三三〕。孤敢不许诺,恣志于𩁹(越)公〔三四〕!”

    现在既然您派人前来,我当然愿意和你结盟,和你结盟,大家如同同姓兄弟一样,同心同德,以御外敌。我如何敢不许诺呢?

    (使)者反(返)命〔三五〕【二四】𩁹(越)王,乃盟,男女备(服),帀(师)乃还。【二五】

    使者返回去复命,于是越王和吴王盟誓,然后吴军撤回本土。

    《越公其事》记载也有矛盾之处,比如吴国强大,而越国弱小,何以夫差会惧怕吴国?

    而且夫差的形象不同于其他史料,而是一个很谦卑的状态。

    当然,勾践去吴国,遭受折磨云云,应该是后世演绎出来的。只是战败国给战胜国纳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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