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宏建议早餐不要喝粥,习惯喝粥的人提出了异议,专家又说喝粥是中国人千年以来骨子里的饥饿记忆。那么,我也说一说自己的饥饿记忆。
生于七十年代,父母是双职工,不曾经历过饥荒岁月,说起来似乎与饥饿没太大关系。那时粮食是按粮本定量供应的,我家粮本上五口人,却有七张嘴,早晚必定每人一碗粥,有时候不想喝,母亲就虎视眈眈的盯着,馒头可以剩下,粥必须喝完,习惯后偶尔没粥还觉得缺了点什么。馒头是用全麦粉蒸的,按现在的说法营养成分完全保留了,可是真难吃啊,又黑又硬还粘牙,没有一点面粉香味。逢年过节蒸一锅富强粉的馒头,远远的就能闻到面香味,能嚼出甜味,不用吃菜都行。等换回全麦粉,好几天才能习惯,是硬着头皮咽下去的,不习惯不行啊,总得把肚子糊弄了。
所以,除非过年或者父亲出差带回糖果,很少能吃到零食。孩子总是嘴馋的,怎么办呢?到大自然中去找零食啊。
春天,柳树先长出嫩黄的花苞,有一点苦,有一点清香,随手揪几个尝一尝;榆钱成串挂满枝头,甜丝丝的,可厂里的榆树都是至少合抱粗的大树,小女孩不会爬树,只能眼巴巴瞅着刚参加工作的大哥哥爬到树上,折下许多枝条扔下来,孩子们一哄而上抢上一枝,男孩子大把的撸下榆钱塞的满嘴都是,女孩子则秀气许多,一片一片的吃着,回味丝丝的清甜;茅草刚刚发芽,它的花苞卷的紧紧的也悄悄钻出寸许长,就被馋嘴的孩子寻觅到,由于太嫩很容易弄断,要有个虔诚的仪式才能吃到:轻轻捏住念着咒语“谷蒂谷蒂,小树剥皮” 再一使劲提出来,力道要掌握好,胜利果实放进衣兜,还要在伙伴中间比一比看谁收获最多。炫耀完象剥笋壳一样剥掉它的外衣,吃中间小小的嫩芯,一丝甜意,带着野草的清香。至于甜甜的茅根?不急,等找不到其它零食的时候会来挖的。
野外的花草长出来了,有一种野菜叫酸溜溜,叶子酸的人眯起眼睛还舍不得放弃;有一种花叫“花媳妇”,揪下来品尝甜甜的花蜜;槐花开了,累累垂垂的伸手就能摘到;知了叫了,傍晚树下就有捉知了猴的孩子;龙葵的果子,苘麻的种子……孩子像是探索者,除了接受大孩子的经验,还不断尝试新的事物,我就曾经因尝试曼陀罗的种子被送进医务室打针,幸好知道没吃过的东西只能尝试一点点。
童年没吃过多少零食,童年又吃过那么多零食,感谢我的饥饿记忆,每一种味道似乎都活灵活现在脑海中。其实那些零食口味可能真的一般般,就和珍珠翡翠白玉汤一样,留在记忆中的味道永远是最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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