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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一个城市陷落而成全的恋情——倾城之恋

因一个城市陷落而成全的恋情——倾城之恋

作者: 蔷薇花开的日子 | 来源:发表于2024-07-02 14:40 被阅读0次

    张爱玲,民国女作家,1920年出生于上海,从小生长在一个父母离异的家庭,正如她那句“出名要趁早”的名言,她12岁就在杂志上发表文章了。可能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她是早慧的、敏感的、也略带哀伤忧郁的人,她的小说多数带有灰暗的调子,笔触细腻,观察入微,刻画人性当中阴暗的一面尤为犀利。

    《倾城之恋》是张爱玲小说里为数不多有好结局的故事,但所谓好结局也不过是那个时代背景下的还算“圆满”的结局罢了。

    故事开篇就以白流苏的前夫病逝为引,打开了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初上海的一个没落家族女性生存、爱情、人情世故为主旋律的故事。

    离婚后寄居在娘家的白流苏,长期忍受着兄嫂的欺凌、嘲讽,想通过婚姻找到下半生的长期饭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妹妹的相亲对象——优质男范柳原。两人之间产生了火花,之后便开始了男女之间的情感博弈,欲拒还迎的相互试探,来来回回的纠缠算计,最终是一座城市的陷落成全了他们的婚姻。

    这个故事不是一个以纯情为主的爱情故事,故事的女主人公白流苏说到底是一个经济上、精神上都不独立的女人,和范柳原结婚的初衷还是掺杂着家庭的压力和经济上的安全因素,虽然最后因为乱世漂泊,颠沛流离中二人也都交付了彼此的真心,但若不是一座城市的倾覆,白流苏的命运何去何从还真不好说,这是那个时代造成的女性的悲哀。

    文风带有浓重的中国古典小说的风格,尤其像服饰描写、室内陈设布置或者人物的对白语气都带着《红楼梦》的影子。比如写到白流苏被家中兄嫂嫌弃、欺辱,在自己的娘家孤立无援的悲戚场景:白流苏在她母亲床前凄凄凉凉跪着,听见了这话,把手里的绣花鞋帮子紧紧按在心口上,戳在鞋上的一枚针,扎了手也不觉得疼。小声道:“这屋子里可住不得了!……住不得了!”;在白流苏与范柳原感情博弈过程中,范柳原使了个小伎俩,故意跟一个印度公主打得火热,把流苏放一边冷落了几天,好激起白流苏的醋意,果然,流苏说:“我待你好一点,坏一点,你又何尝放在心上?”这都是典型的《红楼梦》中林黛玉的语气。

    擅长运用意向的手法贯穿主线。文章中三次提到蚊香,首尾都出现了胡琴。蚊香第一次出现是在陪宝络相亲却被相亲对象范柳原看中,回到家里后,听着众人的非议,“流苏蹲在地下摸着黑点蚊烟香,阳台上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她这一次却非常的镇静,擦亮了洋火,眼看着它烧过去”这一次可以理解为流苏向腐朽家庭的第一次反击。第二次蚊香出现在和范柳原婚后唯一一次回娘家,她的惊人成就刺激了四奶奶,当初嘲讽她离婚回娘家添累赘的四奶奶跟四爷离婚了,“流苏蹲在灯影里点蚊香,想到四奶奶,她微笑了”。最后一次蚊香出现在文末“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她只是笑吟吟的站起身来,将蚊烟香盘踢到桌子底下去”。蚊香三次出现是不是隐喻着白流苏“赌”赢了呢?文章首尾出现的“胡琴咿咿哑哑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暗喻白流苏和范柳原“圆满”婚姻的背后,也不过是一个苍凉的故事罢了。另外还有月亮、镜子、墙,在文中都有某种隐藏的意向,将故事的基调定在了苍凉悲哀的境地。

    把女性心理和人性的阴暗面刻画得入木三分。在娘家备受欺凌的流苏因陪妹妹相亲,而得到优质男范柳原青睐,第一次给了家里那帮势利眼的兄嫂一点颜色:“可她知道,宝络虽恨她,同时也对她刮目相看,肃然起敬。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着异性的爱,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女人们就是这点贱”。细细想来,这是真实的女性心理啊!女人不都因为被众多异性追求或被丈夫疼爱而在同类中被羡慕嫉妒恨的么?

    当没能成功和范柳原结婚的白流苏第一次从香港返回上海的白公馆,早得到消息的爷奶奶们,兴奋过度,私下议论:“流苏勾搭上范柳原,无非是图他的钱。真弄到了钱,也不会无声无息的回家来了,显然是没得到他什么好处。本来,一个女人上了男人的当,就该死;女人给当给男人上,那更是淫妇;如果一个女人想给当给男人上,反而上了人家的当,那是双料的淫恶,杀了她也还污了刀。”多么恶毒的心理,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多么刻薄无情!

    白流苏和范柳原之间到底有没有真爱?白流苏作为一个没有经济能力、家人亲情凉薄的孤苦女人,她最初是想通过范柳原给势利的家人一点颜色看,后来发现自己对范柳原是有吸引力的,虽然她也看得出范柳原是对女人说惯了谎话的,但她也决定用她的前途下注赌一把,赌输了,名声扫地,没资格做五个孩子的后母,如果赌赢了,她可以得到众人虎视眈眈的目的物范柳原,出净她胸中这一口气。

    范柳原被流苏吸引,她是他理想中具有古典美的中国女子,然而,即便他爱她,待她也不过如此,无非是想逼着她自动投到他的怀里去,做他的情妇。

    两人都心存算计,都想让对方先付出真心。“流苏虽然表面上和他热了些,心里却估惙着:他使她吃醋,无非是用激将法,逼着她自动投到他的怀里去,她早不同他和好,晚不同他和好,偏拣这个当口和他好了,白牺牲了她自己,他一定不承情,只道她中了他的计,她做梦也休想他娶她。……很明显,他要她,可是他不愿娶她。然而她家里虽穷,也还是个望族,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他担不起诱奸的罪名。因此他采取了那种光明正大的态度。她现在知道了,那完全是假撇清,他处处地方希图推卸责任。以后她若是被抛弃了,她绝对没有谁可抱怨,流苏一念及此,不觉咬了牙,恨了一声。”

    “流苏沉思了半晌,不由得恼了起来道:你干脆说不结婚不就完了,还得绕着大弯子,什么做不了主?连我这样守旧的人家,还说出嫁从亲,再嫁从身哩!柳原冷冷的道:你不爱我,你有什么办法,你做得了主吗?流苏道:你若真爱我的话,还顾得了这些?柳原道:我不至于那么糊涂,我犯不着花钱娶一个对我毫无感情的人来管束我。那太不公平了,对于你,那也不公平。”

    两个都很精刮的人就这样拉锯式博弈着。白流苏想要的是范柳原彻底投降娶了她,她便有了依附和生活保障;范柳原在白流苏身上却找不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安全感。互相试探中,白流苏败下阵来。不是纯粹的被范柳原的风度仪表魅力所征服,只因为她和她的家庭早都恩断义绝了,因为家庭的压力,她屈服了。

    战争的开始让本来要离开流苏的范柳原没能去上英国,在浅水湾饭店躲避流弹的过程里,他们开始相互为对方担心,“在那一刹那,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和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她突然爬到柳原身边,隔着他的棉被,拥抱着他。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他们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个自私的女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者是无处容身的,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他们真的谈起了恋爱。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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