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有所乐？

广场上没有广场，只有人。

十几年前广场刚建好的时候，很多人都喜欢晚上去那里散步。沿着周边的小路转一圈，再转一圈，乐此不彼。清静、悠闲，是健身散心的好去处。爱热闹的就往里钻，跳舞的、唱戏的、玩轮滑的，各得其乐而互不干扰。

后来散步的路就被越来越多的小商小贩、大车小车占满了。再走起来就曲曲弯弯左躲右闪的不顺畅，心里也不痛快。

再后来爱热闹的人也受不了了。到处都是跳广场舞的，这里一堆，那里一伙，不知不觉就占据了多半壁江山。走哪里都是乐声鼎沸，看哪里都是大妈、或者即将成为大妈的老大姐们。

她们（大多数）就这样蚕食了夜晚的广场，用身体，和无孔不入全覆盖的喇叭声。

现在，突然发现白天的广场也热闹起来。不知哪天开始，毫无防备雨后春笋般竟冒出了那么多的人，老人。不知他们是在哪一天集体变老了，然后一窝蜂的聚集于此，坐稳了江山。

安营扎寨的据点是迅速繁衍的麻将桌。刚开始是三四个、五六个，后来如流感爆发，很快变成了几十个。蜗居在隐秘角落的老人们蜂拥而至，各自占据了有利地形，或树下阴凉处，或阳光明媚处，总有一席之地安放一桌、一凳、还有一颗无所事事、清冷孤寂却又渴望热闹陪伴安抚的心。

这是一群比广场舞大妈更寂寞的老大爷们。我上班的时候他们在那里坐着，下班的时候他们还在那里坐着，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些报团取暖的老人，像失联多年重又找到组织的队员，省略了由陌生到熟悉的缓慢过程，一见如故、非常和谐地融合在一起，投入、耐心地消磨着一寸一寸余生的光阴。

这样人气爆棚火热的场面，我却怎么看也不觉得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不堪重负的广场和它承载着的大妈大爷一样，都老了！再想想终将老去的我们，想想二十年后我国老龄化的现状，顿觉冷风乍起，心生寒凉。

老有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