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不簪花(一)
作者:应寻文
“我已是人妻,大人已有良配。祝大人平步青云,有富贵荣华。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
姑娘是江南的一个卖酒女,姓尹名沉疏。常穿一身碧色好似接天莲叶一般的衣裙,头上随意挽一个发髻,一枚头饰斜斜地插入发边,似乎要与这江南融为一体。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的装饰,整个人又干净又干练。姑娘的眉是用最常见的青黛画的柳叶眉,口染唇脂,几缕头发松散地落在鬓边,几番捯饬下来也有几分属于江南姑娘的温婉。
这江南水乡的地界,要论大户人家,还得是江家。
江家世代经商,到如今已是家财万贯。江家老爷就一个嫡子,名唤江浔。自少就是宠爱的紧,将来这万贯家财,必是要交到江浔手上的。虽说江家是商贾之户,偏生这江公子身上没有商贾的铜臭气,反而是格外出尘,清新脱俗竟不似这凡间人。江南的多少姑娘挤破了脑袋都想嫁进江府。
三月时莺飞草长,今日天气正好,江浔的婢女寄梅推着江浔出来透气。江浔坐在一方轮椅上,手里拿一卷诗书。只抬手朝那边一指,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穿碧色衣裙的姑娘。
“那个是尹家的姑娘。”寄梅跟着看了过去解释道。
江浔收了手,就坐在轮椅上看那姑娘笑语盈盈地给客人舀酒,笑得时候眉眼弯弯,露出一口白牙。姑娘的眼睛里似乎糅了这江南的山与水,笑里带着对生活的希望。
“寄梅,你去给我买一碗酒来。”江浔突然道。
寄梅一愣:“公子,您身体不好,不能饮酒,夫人知道会生气的。”
江浔只皱了眉,寄梅一看自家公子的脸色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寄梅将江浔推到了一个屋檐下就去买酒,回来的时候江浔正垂头看书。寄梅将酒递给江浔,江浔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入口只有醇香。
寄梅买的是最温和的米酒,少喝一点也不会伤了江浔的胃。寄梅低声哄道:“公子,您得回去了,您吹不得风。”
江浔苦笑,叹了一声,抬头望天,话声里是说不清的疲惫:“寄梅,你说似我这般活着有什么用处呢?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被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里,连透气的时间也只有区区一瞬。忌油腻忌荤腥,什么也吃不了,不能饮酒不能作乐。我也想同那些人一样,肆意放浪,这人生啊,真是无趣。”
江家少爷小的时候得过一场重病,虽然治好了,却落下了双腿残疾的病根,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行走。如此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却是这样一幅模样,真是叫人叹惋。
寄梅低头,眼圈已经红了,低低唤了一声:“公子......”
江浔自嘲:“罢了,原是我痴心妄想。回吧。”
江浔坐在轮椅上回头往那边望了一眼,姑娘依旧在给客人上酒。姑娘笑容满面,这姑娘很好,他很喜欢。江浔心中这般想道。
尹家没过几天就收到了江家的聘礼聘书,媒婆口若悬河的夸着江家公子,将江浔夸成了天上一般的人物。随媒婆来的还有江家的仆从游柯,尹父看着江家送来的厚礼就馋得直掉口水,哪里还能顾得上媒婆说了什么,只一个劲点头说好。
游柯见到尹父答应也是一笑,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这时间太匆忙了些,还有些东西还没送来。除了今日送来的这些外还有给尹姑娘做的两件衣裳,公子知道姑娘喜欢绿色,亲手挑的绿色的蜀锦。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做出来了,还有给姑娘打的几套首饰,到时候也一并送来。尹老爷勿怪。”
尹父哪里能担得起老爷二字,只不过是游柯给尹沉疏面子才尊称一声而已。尹父已是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不怪不怪,江公子能看上小女那是她的福气,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吧。”
游柯见尹父这一没出息的模样,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鄙视。
(二)
“我不嫁!这些东西全都给我扔出去,那劳什子江家公子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不嫁就是不嫁!”尹沉疏突然起身说道。众人惊诧,游柯面色难看,媒婆也是尴尬一笑,假意拿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冷飕飕的瞟了尹父一眼。
尹沉疏话一说完,脸上就挨了尹父的一耳光,尹沉疏面上红了,眼泪却没掉,依旧梗着脖子说不嫁。尹父气极,指着尹沉疏的鼻子骂道:“赔钱货!不嫁江少爷你想嫁谁?莫不是还在想村口那个穷酸秀才?婚约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着你做主!
你若是乖乖听话,老子就让你娘给你置办一份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你要是不同意那绑也得把你绑上花轿。能够进江府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这死丫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游柯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尹老爷,莫非这婚事结不成了吗?”
尹父没空再去管尹沉疏,连忙对着几个仆从赔笑道:“说得哪里话,小姑娘家家的不懂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老子让她嫁她敢不听吗?这婚事黄不了,诸位先请回去,改日咱们几个就再商议商议,便将这婚期给定下来。”
媒婆翻了一个白眼,倒是没说什么。
游柯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点了点走,离开的时候尹父还在背后让那几位慢走。等到几人完全消失之后尹父才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在门口扯着嗓子骂道:“我呸!趾高气扬的不还是个奴才命!”
“爹,女儿不愿嫁。女儿与人可是有婚约的。”尹沉疏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央求。
“屁婚约,那穷酸秀才也就认得几个字,家世有江公子好吗?你看看江家送来的聘礼,这么多银子......”
尹父嫌尹沉疏挡路,不耐烦的将尹沉疏往旁边一推,然后去清点江家送来的纹银。他就一个酿酒的人,哪见过这些。这么些白花花的纹银,他挣一辈子也挣不到。江家不愧是江家,出手竟这么大方。
尹沉疏的目光里透着绝望,眼里有着凄然,斜眼看着笑得有些痴傻的尹父,尹沉疏苦笑道:“所以爹你为了这么些银钱就要卖了女儿吗?”
......
游柯回去的时候脸色还不大好,寄梅一见此就连忙迎了上去,着急问道:“怎么了,莫非是那尹家不给面子?”
游柯便将事情说了一遍,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寄梅冷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这尹沉疏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就她还能瞧不上我们公子?我们公子又不是找不到姑娘非她不可。我们公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竟然如此不识时务。”
“寄梅你也别生气,那姑娘的意见当不了真,将来她真嫁进来了也是咱们半个主母。等会儿你与公子说的时候小心些,这些不该说得就不要说了。公子似乎还挺喜欢那个姑娘的,免得公子伤心。”
“我知道了。明明那姑娘也没什么好的,偏生公子就瞧上了她。”寄梅叹了一口气,又吩咐了游柯几句这才回了江浔的房间。推门的时候正见江浔在煮一壶茶,江浔见寄梅进来,放下茶壶自己推着轮椅。笑问道:“那姑娘可应了?”
“应了。”寄梅点头的很爽快。
江浔与尹沉疏的婚期定在四月,如今已是三月中旬,离成亲的日子也只有十几天了。期间江浔来找过尹沉疏几次,江浔身体不好,每次来就只坐了一会儿,尹沉疏又执意躲着他,两人到如今还未碰过面。江浔也只是在那日远远的看了尹沉疏一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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