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来了(2)
很快,又到了凌晨四点整。
今天不是生物钟在作祟,而是闹铃。
因为昨天大半天和晚上的折腾,大晟的生物钟完全乱了套。
年纪不大,但也不能熬夜了,尤其大冬天,应该在家里热炕上坐着,烧一壶咽咽茶的砖茶,炒半碗用淡盐水浸过的今年地里收入的大青豆子,喝着茶,嘎嘣嘎嘣嚼着豆子,再点一锅秋霜杀过的老烟叶,看着电视,多自在呀!
谁知道,脑子哪根弦弹歪了,跑来干这个营生。
大晟骂骂咧咧的起来,像是是在骂老婆子,昨晚偷偷把电褥子调到了高温上,冻死的就是她吗,一晚上担心被电褥子电了,做了噩梦。
又像是骂隔壁套屋里打呼噜的不争气的儿子,想过去掀起被子,让他去外边雪地里打呼噜去。
又觉得作为父亲,这样做太过份了。
又想起昨天抓完羊,请抓羊代办和司机吃了顿手抓羊肉,花了两百多,心疼的还没敢和老婆子提。
炕上磨蹭了几秒钟,却感觉不到时间过得很快。来不及刷牙,洗了把脸就听到车打喇叭的声音。
在枕的枕头里面挖出一个疙瘩,像是打仗用的子弹带一般,抖开,每一个小匣子似的布袋里都装着厚厚的一踏钱,两头有两条结实的尼龙绳,绑在腰上,拉下外套,又拽了拽,看看会不会丢。抓起光板皮袄,披上就出门去了。
老伴儿看着老头子出去了,又不忘叮嘱一声:千万小心,钱别被小偷偷了。
回应声是喇叭的嘟嘟嘟声和车子启动的声音。
午后刚过,院子里的白母狗汪汪的叫个不停。
大爷回来了。
今天的羊有几个比昨天的大,虽然还是羊羔,但有几只羊羔身上已经褪去了暗黑的毛,身上的白羊毛亮亮的,有几只已经长出了角,向两边散开着。
其中,有一对双胞胎兄弟,毛色格外鲜亮,修长的身子,长了不少精肉,头上象征着雄性的角还没长出来,虽然在脏兮兮的羊圈里,吃的地方和卧的地方都有新拉的羊粪,但他俩的毛色一直是光亮的,仿佛从来没沾上一点点脏东西,身上的毛不短不长,很顺滑,头上没有多余的碎毛,很是精干。就像两个美男子,放在几十只羊的群里,一眼就可以让人注意到。
就像有些人出生一样,从出生就像是在云端里,在哪白白的一团里,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光芒,这种光芒是一些普通人再怎么努力拼搏,再怎么培养也无法拥有的。
就像一些人,从眉宇间就可以看到一种蕴含着宇宙的气息,那气息或气吞山河,或凌然绝壁,或目光过处一片祥和。
而哪些沾染了圈内羊粪颗粒和气息的羊,再怎么收拾打理,再怎么洗澡剪毛,也像是在粪堆里滚过,带着一股恶臭,浑身毛发像呲牙咧嘴的恶煞,无一不黑,无一不是黑。
大晟又开始叨叨了:昨天那顿饭请的值啊,看看,一样的价钱,今天的羊就是比昨天的大好多,大了好操心,不然真的折腾人。
卸下今天的羊,大晟来不及休息,就去查看昨晚搅扰了他的那头“懒汉羊”。
此时的“懒汉”正在太阳下悠闲笃定的卧着。
“懒汉”的毛有点卷,腿下面还有一些地方没了毛,不知道是退了还是没长全,此时抬头看着今天新进来的兄弟们咩咩叫着,一边在嘴里忙着反刍,对大晟的眼神,毫不在意。
“懒汉”一边反刍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唵唵”的叫声,像昨天夜里一样,大爷看见了,瞪了一眼就进屋喝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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