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文/火凤凰

龙应台在《目送》共老篇中说“所谓兄弟，就是家常日子平淡过，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各自做各自的抉择和承受。我们聚首，通常不是为了彼此，而是为了父亲或母亲。”

一、承诺

爸爸13岁爷爷就去世了，那年小叔才1岁多。小叔21岁那年，奶奶也扔下还没成家的小叔走了。小叔跪在奶奶灵前哭的声嘶力竭，谁拉也不肯起来，说从此再也没有人疼没有人爱了。爸爸搂着他，跪在奶奶灵前磕头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所谓的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个比喻在我爸妈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诠释。小叔结婚，大到家电家具，小到小婶的衣服头花，事无巨细全都是爸妈一手操办。

小婶分娩坐月子，全是妈妈忙前忙后，照顾大的，服侍小的一点都不嫌累。还时不时抱起胖嘟嘟的小弟弟左看右瞅，欢喜的合不拢嘴。人家都笑我妈，抱的不像是侄子，倒像是自己的孙子。我妈笑呵呵地说：“不管是侄子，还是孙子，反正都是我们家的孩子。”

二、噩耗

去年3月6号，中午要下班时接到弟弟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说小叔上午去县医院做胃镜，检查结果是胃癌，而且已是中晚期。

这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我在震惊之后本能地排斥，怀疑消息的来源。弟弟告诉我消息绝对真实可靠，是他在人医化验室上班的同学小徐，陪小叔去做的检查，是小徐给他打的电话。术中夹取了部分组织做活检，检查结果明天出来，基本上可以确诊是胃癌。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任凭它在脸上肆意流淌。整个中午，满脑子里都是这个问题。想打电话回家告诉爸妈，又怕吓到他们。

胡思乱想中妈妈打来了电话，按下接听键，妈妈一句话还没说就先哭了。她在电话里说：“你爸中午去人家喝酒，没吃一会儿就回来了，到家后不进家门，坐在走廊边发呆，问他咋这么快就回来呢？他又不说话。连着问几遍，你爸突然放声痛哭，说小叔得了胃癌，已经中晚期了，他责怪自己，说对不起你爷爷奶奶，没有帮他们照顾好自己弟弟。你爸在家哭了一下午，然后又拎了一捆纸钱，去你爷爷奶奶的坟上，跪趴在坟前哭着不肯起来，他求你爷爷奶奶，帮他去求菩萨，让菩萨睁眼可怜可怜他弟。说如果老天爷一定要带走一个，那就让他替下他弟弟，因为他比弟弟大，子女都成家了，此生已无什么憾事。但弟弟还小，才55岁，儿子还没结婚，他在这世上还有太多的牵挂。”听着妈妈在电话那头边说边哭，我在电话这边早已泣不成声。

在煎熬中一直等到下班，和老公赶紧开车回家。晚上一大家人都在小叔家，最后商定第二天就去上海长海医院，因姑父和长海医院的党支部书记是战友，所以托了关系直接安排了专家号。

第二天在长海医院检查的结果，基本和在家初诊的一样，专家说尽快安排手术治疗。老爸在家坐立难安，老妈知道他人在家里，心早就跟着小叔去了上海。干脆让他去上海陪着小叔，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每天能看着小叔他会心安一些。

三、手术

3月9日上午，专家为小叔做了所有的术前准备，定于下午15点进行手术。当麻醉师和主刀医师，来向爸爸和小婶做术前交待时，小婶的手不停地发抖，大冷的天，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我爸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一会儿手松开，一会儿又紧紧地握拳，似乎不知道全身的力气该怎么使。

接下来的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爸爸在手术室门口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然后就在手术室门口站定，眼睛紧紧地盯着大门，似乎眼睛能穿透墙壁，看到手术台上的小叔。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主刀医师走了出来，老爸一把抓着医生的手：“大夫，我弟弟手术咋样？”

“我们根据病情给他做了全胃切除加腹腔淋巴结清扫术，目前手术很成功。后期再配合做几个疗程的化疗，应该说预后还好。”

老爸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紧紧的抓住医生的手一个劲的摇，。不一会儿，麻醉师用推车，将满身插着各种管子的小叔推了出来，老爸抓着小叔的手，不敢用力，却控制不住的发抖。医生交待说小叔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第二天没什么情况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四、陪护

第二天一大早，老爸就来到医院，尽管他也知道不到探视时间，根本就进不了病房。可是不去医院，他心里就是不踏实。

好不容易挨到探视时间，他迫不及待的，一路小跑来到小叔的病床旁。小叔尽管已经醒了，但是看上去很疲累，好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鼻子里插着胃管，身上也插着几根管子，嘴唇干裂起皮，手背上两路静脉在输液。爸爸的心都疼得揪了起来，强忍着眼泪，轻轻拍着小叔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他弟弟。

第三天下午，老爸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小叔术后恢复得不好，老是提不起精神，我做了调查，那天和他做同样胃切除手术的，一共有8个人，有三个人恢复的比你小叔快，两个不如他，还有三个和他差不多，我每个人都去做了了解，比你叔恢复快的病友，人家都输注了那种帮助恢复的营养液，这东西医院药房没有，都是医生开处方去外面的药店买的，一瓶要2500元，我也去找了那个给你叔看病的专家，让他也给你叔开两瓶，他只是笑笑说暂时不需要，我明天再观察一天，如果你小叔精神还不好，我就自己掏钱去给你叔买两瓶，噢，不和你说了，你叔醒了，我要帮他摇床让他在床上坐一会儿……”

第四天下午，老爸打电话告诉我，说小叔的精神比昨天好多了，我在电话这边，都能感受到他激动的心情。

术后第八天，小叔恢复的不错。医生交待完所有的注意事项，然后给他办了出院手续。老爸高兴地收拾好东西，和小婶一人一边扶着小叔上了回家的车。

五、后记

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小叔在小婶的精心照顾之下，体重由术后和化疗后的90多斤，现在已经增加到了140斤。老爸隔三差五的就去陪他打两圈小牌，要不就一起去钓钓小鱼。前不久老爸老妈还有小叔小婶，组团一起去黄山旅游。老妈开心地告诉我，你小叔身体很棒，我们爬山都追不上他，一点看不出是做过大手术的癌症病人。

龙应台的巜目送》共老篇中说“兄弟，不是永不交叉的铁轨，倒像同一株雨树上的枝叶，虽然隔开三十米，但是同树同根，日开夜合，看同一场雨直直落地，与树雨共老，挺好的。”

我唯愿那句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的古话，能够在小叔身上应验，让老爸和小叔这对兄弟，一路携手走下去。

兄弟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