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坞1

曾到过的一个地方，总有一二样让你难忘之处。而富阳让我第一总要想起的，却是一条名叫“花坞”的路。

印象中，知道花坞路是在到达富阳之后才有的事。七月间，正值富春江水涨的讯期，有一天走在达夫路上，看见了一段张贴着富阳老照片的墙，其中就有花坞南路的一张，可以说，“花坞”是在一种不经意的偶然之间遇见的。至于那张老照片什么样，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是从这里开始，让我记住了这一个在脑子里感到有点意思的路的名字。于是决定，要去现实中的那一条路去走一走，看一看。

渡

其实，花坞路在富阳，与桂花路，富春街，恩波大道，龙浦街一样，不过是城区内一条比较繁华热闹的道路之一。而花坞路并不大，也不是主干道。它的不及桂花路，恩波大道，只显得是一条平平常常的路而已。

而之所以记得的缘故，仅仅是因为它的名字，或许还有后面的一点发生。打一个比方，我们在阅读的时候，有时会因一篇文章的新颖别致的文题而吸引，一半好奇心的驱使，便要点进去一读是一样的情形。

花坞，在初见的当时，还并不太确切地知道它的意思。但总以为好听，好像有一种音乐声和着流水的潺潺在那里做一番悦耳的轻响。以为有那么一处是既安静又美丽，正如有花有草木的一个幽深而丰富的所在。当然的，在花草簇拥的其间一定会有一座小巧的房子，犹如是一处度假的胜地，但仅仅的，又只属于私人的性质。比如梭罗的瓦尔登湖的自由而神秘的空间，挪威的森林中“我”去过的小屋中所拥有的幽静与释放，更或有一种欲隐欲现的笙歌箫鼓，另添加上有如杭州西湖一带的花草的鲜美相佐，先就得以出来一个丰满的“花坞”形象。

在昨天晚上的想起，巧的是在查阅“坞”的释义的时候，出现了郁达夫写“花坞”的一篇文章，读了以后，似曾熟悉，好像之前有读过。

这样看来，对于花坞的名字的冲进眼帘的深刻，或许早在之前就有所等待的了。但实在的说，就这一点并没有多少的印象，只觉得是在富阳相遇老照片之时，才第一次真正的见到的“花坞”。

对于我的对“花坞”的敏感，或许原本有一种小资情调早已在自个心里与它的契合。而花坞大概就是这样的类似的一个地方。

在富阳，花坞路确实是一条普通的道路罢了。离住的旅馆并不远。走过去一看，有一段的房子已拆，与人行道隔离着围拦，更让人感到花坞路的平常陈旧，甚而有些冷静的了。

走过被拆的这一段，记得那时我正在吃刚买的一根油条，一小袋豆浆。不经意地一家盲人按摩鲜红字样的店就出现在眼前。玻璃的两扇门只开着一边，仿佛里面有一种摄人眼球的蓝宝石在发着它润泽的光芒，不得不而又自然而然地投入进了目光。望进去，几张沙发似的凳床一角的一男一女的两个人，男的躺着，女人坐在上面，半斜着上身，正举着手在那里梳理她的一头乌黑的长发，似乎是刚刚洗过的浴，湿漉漉的犹在往下滴着水珠的样子。想起来，一定是这一头潮湿的带着水汽的散发着女体的香味的青丝长发，极大地牵引着我的某一种情思，使得我的脚步停了下来。几口将手中的油条豆浆吃完，身子不由地已来在玻璃的门前，有点胆怯而慌张地，把自己的一只脚惶惶地先跨了进去。

近距离的才看清，这是一对年青的男女，约摸在三十而下，躺着的男子“见”有人光顾，忙站起身来向我招呼。说的什么话，想不确切了，大概是在问我怎样之类的。我只在一边点头的应着，在心里上感到自己是不该走进这样的场合。总觉得这样的地方有一种极远的圣洁又暗涌着一种极大的诱惑，让人想要，又让人害怕。也或许是掺杂着对“盲人按摩”的一种好奇心理，对从来没有过的偿试去做一做体验。

有点想起，那个男子在说，我们盲人干不了别的，也就按按摩，维持生活。大概是这个意思，说的诚恳意切。听他这么一说，让我感到盲人的生活的不易，并由此产生一种负疚。

同时地，旁边坐着的女子也站起了身来。男子边与我招呼，边示意女子带我上二楼去，好开展工作。我于此间匆匆拿眼光一扫，男子的眼睛像平常我们开玩笑做鬼脸时将眼皮向上翻起的样子。而女子，闭着微微似浮肿的一双惺忪之态的眼睛在那里举手无措的站立着。当然地以为，这一对年轻人，都是盲人的了。之后才知，男子视力虽不比正常人，但确能是看得见的。而女子才是真正的盲人，后来听她说，是在小时候一次生病的发烧，将眼给烧迷了的，视力可见的顶多是一点点弱弱的或暗或明的光影。因此上，若出门，一定得有人牵带，而那个男子就是她的牵带的人。但她完全可以生活自理，听她说，还可以洗衣服呢。我也以为地，他们俩一定是夫妻无疑了，至少也是一对情侣的吧。想到这一层，这一对有情有义的盲人男女，让我感到实在要比我幸福得多快乐得多的了。甚而顾自要在心里做一番假想，干脆我也瞎了吧，看不见了吧，只要有一位陪在我的身边的人，看不看得见，去不去远方，又有什么的重要，又有什么的关系呢。我的既羡慕又为他们“眼盲”的不便在那里做着胡乱糟糟的一点思想。而在男子牵带着女子上得楼梯的带领之下，我也跟着他们的咚咚地脚步，往二楼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