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lworth 杂记

晚风吹得暖暖的，已经入了秋，温度一点也不见下降，周遭都是湿润闷热的空气。夜幕的降临，让天空突然变得灰蒙蒙，视线离开屏幕的那一刻，只剩下模糊不清的树影和那若隐若现的沙沙声。立在房间后面的院子里，杂草丛生，近乎疯狂的期待落下一场大雨，滂沱的，淋漓的，淅淅沥沥的雨点一定要打湿我的全身，密集的雨声也一定要盖过世界所有的声音，包括心里的不安与恐惧，包括那些露底的忧愁、不满，思念。

喧哗热闹的街市中，我常自问，在短暂的一生中，我的奔头是什么，是散尽人间财富，挥霍几十余年，是唯一的死亡，化成一盒灰烬。做学生的时候，路看得更清晰些，考试，升学，继续考试，找一份糊口的工作，普普通通，做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但是至少会拥有一个家，一盏会在夜幕低垂时为我点亮的灯，走过一条绵长的，与爱人相拥、牵手的小路。做学生的时候，我曾经遇到这么一个人，让我去期待未来的生活的模样，度过了一段好似最幸福的日子，几乎是将我一生的快乐都用尽了，也将那份期许带去了远方，留下的只是迷茫，不解。我开始疑惑，究竟考试、升学，做一份看起来还过得去的工作，领一份还算可观的薪水，到底为了什么。早起去上班，傍晚回到寝室继续工作、学习，兼职，等到月末看着银行卡上多出来的数字，再到月初眼看着房租、杂费的支出，好像这就是现在的生活了，并没有什么痛苦，不快。叔本华说，幸福是无以名之的一种状态，从痛苦中解脱便是幸福，便是人生的目标。只是为什么，没什么不痛快也并没有感受到幸福呢？

我曾经说，

幸福就是当两个人背对背交换秘密的小纸条时，映入眼帘的是我爱你，会有如藤蔓般从心底发芽盘旋而上直至嘴角上扬的开怀大笑。

此时此刻的我，一碗泡面，嘬最后一口热气腾腾的汤，背后放着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 似水年华。模模糊糊的荧幕上，那个江南小镇，我也曾经站在那么一座小桥上，望着不远处的又一座桥，没有波光粼粼，清净自然，只是熙熙攘攘。一句简单的 我爱你并不比现在脑海中回忆的画面美丽很多，只是，我走远了，逃开了，从步步紧逼，追寻到只能远远的守望。

人生，或是人生中的种种，自一开始就是一个飞快的倒计时，自一开始就终有结束的那一刻，人生，岁月，健康，感情。老了，老了，果真是老了，一瞬间就老了。生与死，那一口气，也是一瞬间吧。人生中那些过早离开的生命，又或许来不及抓住的别离，在某个未来或过去的一个浑浑噩噩的午间，嚎啕大哭，只是因为失去了一些人，一个人，和曾经的自己。

我相信那一声叹息，那一声罗曼罗兰的：

大多数人在二三十岁时就已经死了，一过这个年龄，他们只变了自己的影子；以后的生命不过是用来模仿自己。

一天天地重复，而且重复的方式越来越机械，越来越脱腔走板。其实，我只是坚信我是芸芸众生中那些大多数，普通平凡，不会有什么建树。大部分人都逃不出的怪圈，年轻时不愿摘下远飞的翅膀，年迈是又踏不出叶落归根的心，命运使然，很多事情，有如秋日里旋旋飘落的黄叶，任谁也无力挽回那落得一片金黄。

偶尔的，会有一丝轻生的念头，要一切都结束，所有的体味过的快乐，没来得及品味的幸福，和那些莫名的痛苦，纠葛全部都结束。席慕蓉说，这世间的每一条路，我都不能与你同行。我觉得，是这世间每一条路，都不可能与任何人并肩。我抬脚、又落地，每一步，在将午未午时的金色照耀下，何尝看不见这满眼绿色的生机勃勃。这样美好，只可惜，总是抵不过那份失落。

我频频抬头，向东方望去，还好不论我逃开的多远，我们总是还能望着同一轮明月，看同一片星空，期待明天的朝阳。我的一生，注定短暂，也注定平凡，不求有功，也不求无过，只盼望所有的错误、错过能得到原谅，当生命结束的时候一切都能轻飘飘的如灰尘般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