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厂工人

2018年9月20日

所有的模式，所有的网站，app都预报今天有雨，从昨天的指标来看，雨是板上钉钉没跑了，结果呢，今天没有雨，早上还有放晴的迹象，只有天边飘着几丝卷云，其余的天空，空荡荡的泛着蓝光，在高湿度的水汽迷雾中，这种天空蓝又带有点点模糊感。到中午，云才逐渐加厚压低，整个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但是还没有到能下雨的节奏，太阳还能够时不时的从缝隙或者云较薄的地方穿透过来，在这个铺满铁锈的地上洒上三两分钟的阳光。没有光线直接穿透时，透过云层，也能容易找到太阳的位置，地上人和物的影子一直淡淡的存在着，这是太阳对云的最后的反抗，云层再厚一点点，太阳便会被完全的遮盖住，除了这白日的光亮，任何其它它存在的迹象都将被掩盖。

结束午休的船厂工人成群结队的走回工位，在打卡兼安检通道鱼贯而入。保安机械性的站在入口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一个走进来的工人，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一个一个从保安面前经过，他或许认识其中一些，或许一个也不认识。只是机械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个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工人，没有显露出任何感情，保安是一个大约50岁的男人，一套肮脏的保安制服套在身上，干瘦的脸上，皮肤和眼袋都耷拉着，常年被海风蹂躏的皮肤粗糙黝黑。

这是那种及其无聊的岗位，在工区的不同工段中设置的打卡及安检口，每天这位保安从早上到晚上就一直呆在这里，有一个保安厅，没有空调，今天这样的天气呆在还算舒适，夏天和冬天会特别的难受。在整个一天中，空气中铁锈的味道会一直往鼻孔钻，伴随这种味道的铁锈小颗粒从鼻孔直达肺部。本工段或者前工段工人电焊，切割或者打磨金属部件时，整个工区充满嘈杂刺耳的声音，龙门吊开动时，安装在龙门吊底部的警报器嗡嗡嗡的响个不停，拉着钢材线缆的大型卡车，过抬杆门减速时，嚓的一声刹车响，时不时的在某个地方，两个金属部件碰撞发出哐当的声响。整个的一天，都在这种秩序井然的嘈杂中度过。

船厂工人分为正式工和外聘人员，这是一家国企单位，正式工待遇好，干活少，基本就负责上传下达迎来送往内外连接，累活脏活都是外聘人员干。在这些外聘人员中，有电焊工，油漆工，清洁工，也有临时被招过来打杂的零工。这些工人戴着安全帽，这些安全帽碰的整个帽体都是划痕，斑斑点点都在诉说它的历史，嘴上套着口罩，这口罩的嘴鼻处多是一片黑，如果把口罩摘下来看，会发现里面那一层和外面这一层是一样的黑，我用过一次两次就扔掉的那种口罩，他们估计要用上三五个月，这样的口罩戴着也只有一个心里安慰和应付安环人员检查的功能。

各工段立有一块展板公告栏和一块白板，有关近期的施工重点，安全注意事项都会在这里贴着，最新的消息，来不及打印出来，就会用白板笔写着。这样的公告栏立在工人上工必经之地，人群从这公告栏前经过最多扫上一眼，谁也没那个空闲去看他，有也懒得去看。施工节奏紧张的一段时间，时不时的就会有安全事故通报贴在公告栏上，打磨没有戴护目镜，铁砂蹦进眼睛里，从立起两三层楼高的支架上跌落，手指卡在机器里等等，唯一能让人庆幸的是没有死人。

工人的午休时间长短不一，从我的角度观察，我并不确定都有多长的时间，他们穿着一样的工作服，戴着一样的安全帽，更别分别不出某个具体个人上下工的时间，从人流最大的上下工节点看，大约在一个小时，这段时间会有人用小轿车，三轮车，拖着盒饭来卖，最简单的那种，吃完饭后，有人会三两聚在一起斗地主，有人找个阴凉地打王者荣耀，更多的是找一片硬纸壳，躺在上面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