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摇椅上相亲之6

坐在摇椅上相亲之6

/杨见遇

  戴秋焕走至西厢房门口 ，见一袭白装的大女儿正坐在后窗下的写字台上，手里握着一支钢笔正写着什么。她忍不住笑出声，乖乖，你终于肯写字了，妈真替你高兴。

  费莺莺自打去年再次高考落榜后，就没进书房了，几乎成了妹妹专用的学习空间了。但是，莎莎很听母亲的话，每次进来 ，都要先去抹一下姐姐的桌子椅子，然后，回到前窗下自己的写字台上，抹一遍灰尘，才开始阅读、写作业，背诵课文。她也多想回到从前姐姐在家的时光 ，陪她读书，帮她解析数学难题 ，教她如何写日记、写作文。现在，姐姐这样，她个小大人，在外无忧无虑的，一回到家，面对姐姐，就有些不开心了。有时简直是搜肠刮肚想些笑话，欲逗姐姐开心，可是，姐姐总不笑，能跟她好好说一会话，就很有面子了。今天，眼看又是没希望的事，居然成真的了，所以她跟妈妈说，姐姐肯定是在帮我抄写诗词了！

  费莺莺头也不回淡淡地说，我不过是脑子一热，答应帮莎莎抄些诗词，练字而已！

  莎莎朝母亲挤挤眼睛说，我们班主任夸我姐姐的字些

写得好，要我向姐姐学呢！

那就好，你可要跟着姐姐好好学吧！

  莎莎说，肯定啦！姐姐这样子就好比铁树开花了！

啊？莎莎，你都知道铁树会开花啊！

当然了！我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铁树开花？

好！都饿了吧！先来堂屋吃饭吧！

  莎莎说，等我姐姐抄完一起吃。

  戴秋焕小声说，那我去收拾桌子，莎莎，你去厨房拿碗吧。

  她和小女儿各自忙碌起来。

  费莺莺抄完杜甫的《客至》，端详一下：

        舍南舍北皆春水

        但见群鸥日日来

        花径不曾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

          ……

  几乎字字清秀、端庄，小美人似地整齐列队，自我感觉不错，满意地搁下笔，起身去了堂屋。

  戴秋焕正用毛巾擦着手，见大女儿进来，满脸堆笑，瞧，今晚我和两位姐妹搞的凉拌菜，都说不错，赶上街市卖的了。

  费莺莺扫了一眼，见盘子里装着辣椒红油淋过的莲藕片、豆腐皮丝，海带丝，腐竹段，火腿肠片，猪耳朵片等杂材，还沾着油津津的芝麻籽什么的，诱开了她的胃口，连连点头，不错，好极了！然后转身去厨房门口洗手 ，擦脸。莎莎又要想说什么 被母亲拦着了 ，警告说好好吃个顺心饭，且忌多嘴。

小姑娘捂着嘴说，好，从现在开始，我再说话就是小狗。

  费莺莺刚好听到 ，顺口问，谁是小狗？

  莎莎仍旧捂着嘴回答，我不能说话，一说就要变成小狗狗。

戴秋焕忍俊不禁笑道，你个丫头片子，就是忍不住好说话。

  她说什么了？

戴秋焕瞪眼望向小女儿，刚才你要说什么？

莎莎捂着嘴，摇头不语。

  戴秋焕道 ，你不说话罢了，先洗手去！

  莎莎在空中写道，我刚才洗过了。

  那你们开始吃吧！

  戴秋焕起身给自己倒杯开水，一手拿上蒲扇，端到外面凉着，心里暗自高兴。有多长时间了？大女儿不来堂屋吃饭，总是要妹妹端去，坐在摇椅上吃，有时吃着吃着碗掉地上了，人睡着了。家里的瓷碗都给她打烂完了，只好换上搪瓷碗，再漏水后，给她自己弄个不锈钢专用碗，倒是没见磕碰的痕迹，看来，她也是欺软怕硬啊！或是她身体软弱，需要刚性的东西方能镇住？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忽然开窍了，脑筋转弯了？是我在心里责备老太太两句，就起着作用了？老的一走开，少的就没事了？说你欠钱花，清明节亲戚都还过来给你烧过纸的，想孩子们过来看看也成，总不能老在孩子身边，影响她正常生活不是？一个多明白的人怎么了那边就犯糊涂了？

  这妇人正胡思乱想着，但听小女儿说，姐姐，怎么你又开始减肥了？那，等会儿我们一起散步去！

  戴秋焕喜得扬起声音说，我也去，回来再刷碗！

  姐姐说，明天不要提饭回来 她说抵抗不了凉菜的诱惑！

  哈哈！明天谁知道是啥钱啊？炊事班长买食材，你妈可作不了主！

  她呷了两口温开水进屋，见大女儿正挑着一筷头粉丝往嘴里送，几乎要噗嗤出声，还说减肥？这么好的胃口，能减下去吗？顺其自然吧！多运动，少睡觉，找点事做，自会减下来的。

  妈，你在嘟哝什么？别到时候一家人都变成姐姐了！

啊？我怎么了？

费莺莺放下空筷子，眼睛瞪成汤圆。

  你突然像姐姐了——啦——啦啦啦。

  啊？你怎么如此说？

  说你好不行啊？干吗凶我啊？让咱妈评评理！

戴秋焕笑道，你姐妹俩贫嘴，怎么又扯上妈了？

  哼！大的欺负小的，你就不管，那天，你没在家她扇我两耳光，我都没告诉你！

哦，莺莺，是真的吗？

费莺莺眨眨眼睛，费力似地回忆片时，摇摇头道，我怎么没有一顶点印象啊？

  哼！下次你再打我，我就记录下来，看你还敢抵赖？

  戴秋焕道，快吃吧，等下出去散步呢。

  莎莎看到妈妈在朝她挤眼，心领神会点点头，好吧！我还要洗个澡， 换上花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