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消逝的光芒
带着几许的不舍,带着几许的依恋,再次踏上向西而行的315国道。疲劳感往往来自静下来的时候,上了车,困意来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莫名地惊喜,占据心头。车窗外地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沿路两侧出现形状各异的土丘。司机苟师傅说,这里就是著名雅丹地貌之一的魔鬼城。
雅丹魔鬼城,位于柴达木盆地的北边,由一系列的断断续续的圆形或狭长的土丘组成。七千万年前,这里曾经汪洋一片,由于地壳的运动,在加上大漠定向狂风,如锋利的刀一般,在风蚀的作用下,水进水退,逐渐形成小岛般的土丘,有的孤独地伫立在一处,有的连成片,狭长地连在一起。远远望去,有的形似古堡,有些形似怪兽,有的像一座宫殿,展示着寂寞。
司机苟师傅说,这是一片几乎看不到任何生命的土地,土层矿物质含量极高。其中铁含量过高,磁场不稳定, 指南针进入雅丹地貌经常会不管用。在夜深人静时,遇到风吹,声音似鬼哭狼嚎,极其阴森恐怖,所以这里又被称为“魔鬼城”。
这里也是一段无人区,虽说地处公路两旁,也没有过渡开放,完全是大自然造就的本真形态。一切都是七千多万年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琢的形态。远远地望去,蓝天下,眼及之处,全部是形态各异的土丘,很少的游客,很少的车辆,满眼的荒凉。
车停在路边,带着内心的狂喜,一个人向深处走去。瓦蓝的天空下,耳边呼呼刮过的高原定向风,一个人站在这天高地阔之中,周围除了死寂,再就是奇形怪状的土丘,矮的四、五米高,高的二三十米高。陡然间,有一种与世隔绝到了外星球的感觉,心里不知不觉地升起一股恐慌。司机苟师傅唤我回去的声音像一股游丝般细弱,消散在空旷中。消散的声音中,我依稀听见,“容易迷路”。
在这里,我清晰地看到时间的恒远,空间的旷古,而我仅如沧海一粟,混迹在时间的脉络里,寻求现世安稳。
车行不远,逐渐的能看公路两旁不时有年轻人,在公路中间拍照。闺女说,这条公路就是著名的网红U形公路。闺女早已做好攻略,对沿途景点有了初步的了解,仿佛她曾经来过。她如此这般仿若熟客,皆因网络的超级发达。我听说后,激动地要求停车,女儿取笑我,老年人要“扯纱巾”了。
一条泛黑的柏油马路,搭在慢慢黄沙间,东西两侧略高,形成U型公路。来往车辆少,很多年轻人,或坐或站,面对着长焦短距的摄影师,摆出一份绝世红尘的样子,拍出唯美的照片。
然而,这里却是一段特别危险的路段。我说下车拍一张照片,苟师傅停车,连忙左右看看,确定安全后,才让我下车。站在路边,看着偶然“嗡”的一下,呼啸着,飞驰而过。心生胆怯。公路地势的特点,再加上,公路路况好,车速都在一百六左右的速度从东侧下来,你看到车的片刻,可能车已经到你眼前。经常走这条路的司机,知道这里特殊的路况,离很远就减速。然而,总是会有不幸发生。我们走过这段路的第二天,这里一起撞死五人。为了拍一张完美的公路照,搭了五条鲜活的年轻生命。看着来往的车辆呼啸飞驰而过的那一瞬间,不敢拿生命开玩笑。
我站在路边,匆忙拍下两张照片,离心目中那份美,差得很远的公路照。上了车,女儿说,都是大妈们扯纱巾照相吧?“大妈扯纱巾”拍照片,经年轻人嘴说出来,似乎有一些贬义,外加嘲讽的语气。对于大妈喜欢照相这件事,很多如我一般的同龄人一边嘲讽着“大妈”照,一边同样做着如大妈们一样的拍照事情,同样也满是年代感。
我同闺女说,我惜命,跑到马路中间照相的都是年轻人,不知生命诚可贵。
生活中,年轻人太喜欢浪费生命,糟蹋身体了。生活对于她们来说,是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挥霍,去浪费。可是,对于已经渐渐老去的中年人来说,生活已经只剩下当下了。念过往,是一种消耗,问将来,存在诸多变数,人到中年,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去浪费?也只有稍纵即逝的当下,可以感受到。
乌素特水上雅丹地质公园,当你越是接近它的时候,就会越有一种感觉,令你激动。那翠绿色的湖水,耸立在水中的雅丹地貌,犹如外星球地貌一样,产生一种错觉,不知是天上还是人间。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眼望去都是沙石的地方却藏有一片水域。都说有水是生命之源,有水的地方就有人类,或许很多年以前,这里也曾繁华过。湖水干净清澈,有深绿色和深蓝色两种颜色,跟岸边金黄色的沙石形成鲜明的对比。湖中生长有当地特有的鱼类,据说,价格昂贵,味道极其鲜美。
我们乘船在水上绕行一周,近距离地观看伫立水中的土墩。七千多万年来,水涨水退,形成特殊地貌,此时,再次经历了涨水,泡在水中的考验。船夫说,这里的水是淡水,前面的昆仑山上,积雪融化而形成的湖面。水里含有丰富的矿物质,所以水面泛着翠绿的颜色,一片碧绿,却不利植物生长。游船穿行在翠绿的湖面,在高高矮矮的土墩间穿行。有的土墩高大粗壮,有的只剩下一层土皮,像一顶草帽扣在水中,很快就要被水覆盖。船缓慢地行驶在翠绿色的水面上,水平如镜,我们仿佛游弋在画中。
船夫说,近几年,地球环境持续地升温,恶化,造成昆仑山积雪不断地融化,三年间,水面扩大一倍。
水面扩大一倍,初听,可能会庆幸,高原的干旱会缓解了,然而,听船夫说,水平面的扩大,透露出一个惊人的信息,地球表面的环境在加速恶化。比如,今年初的新冠病毒,去年年末澳大利亚持续半年的山火,南极北极,冰川的加速融化,等等,许多我们已经共睹的灾难,正在改变我们熟悉的地球环境。
七千多万年来,雅丹地貌同样经历过,无数次的水涨水退,接受过无数次大自然的考验。但是,都是以失去生命为代价的一次次改变。
司机苟师傅用《古兰经》来解读,这又是一次世界末日。按照他所说的世界末日之说,他没有惊慌的去做什么,还不挣钱养活老婆孩子。他又说,我们没有地方躲避,只有接受大自然的宣判,等待结果。
有人听着可能觉得可笑,然而,事实如此,作为普通的老百姓,我们对大自然的淘汰,没有能力去改变,只有等待,等待大自然的裁决。
随着船绕行在这望不到边的美景中,我震撼着,内心感慨万千。然而,我与它们仿佛隔着一股无形的距离,恍若隔世。
晚上,我们入住大柴旦。下一站敦煌,那里是我和女儿飞天梦的摇篮。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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