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一周时间像流水一样,郑乾有点茫然呢。
昨天,郑乾走得时候并没有人送别,他说了一句走了,老婆没有看他,儿子喊了一声再见。
他把笔记本和充电器塞进背包,把护身符塞进口袋,捏了捏书包外兜的身份证,方方硬硬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客厅里没有人了,只有电视剧的声音在回响,空洞的回响,墙上的可视面板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郑乾的心只有微弱的电流流过,滋啦滋啦,他大喊了一声,走了。
儿子从厨房端着水杯出来,再见。
沉重的铁门哗啦啦地打开,他推着出去,足足有一千斤重,他已经从门缝里转出去,站到了走廊里,他拨拉门,门吱扭吱扭地,又懒懒地划拉一声,锁舌仅是吐了一下,又回复了,门又颤颤巍巍地翻折回来,郑乾只顾着茫然地在地上找鞋,一双跑鞋俩个孔洞用胶皮补好了,还有愈合的伤口,毛绒的外皮翻起来,像挣扎的眼睛,脚后跟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拖班,一块黄色的海绵,在拖班周围露着残破的身体,郑乾还是把他塞进鞋柜里,它需要休息呢。
门还开着一道缝隙,电视里的背景音乐从里面冒出来,一集终了了,郑乾使劲把门按在门框里,吧嗒,锁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沉重的铁门把世界分割好了,一个门里,一个门外。
电梯的大门滋滋地往两边推,日光灯逐渐蔓延出来,黑洞洞的走廊铺满了白莹莹的光,郑乾躲过地上垃圾滴落的水渍,按住了一层,门又哗啦啦地慢慢合在一起,里面的金属门先吻到一起,然后最外层的又包裹住,又安静下来了,擦擦地脚链和滑轮搅在一起,这又变成了两个世界,一个电梯内,一个电梯外。
电梯又把吻在一起的铁门拆散,最外层的铁壳张开了怀抱,郑乾的腿迈出去,好像身体却丢了什么东西在原地,他只听到啪的一声,原以为是关节的摩擦,但是好像又不是,他晃晃悠悠地走,脚步却迈地很大,一步一步他迈进了小区里。
傍晚的太阳挂在树梢上,柔和点霞光肆意地披萨着,小孩子的脚踏车在向郑乾飞来,他们相互谦让着,郑乾在微弱的左右摇摆,他也一样,脚踏车在路上划出左右的弧线,他们还是有惊无险地会车了,脚踏车从脚边溜过去。一个年轻的父亲背着水壶 拿着蒲扇,从书丛里杀出来,呼呼地喘气,也从郑乾身边滑过,像一团灰白的影子。
在树丛的拐角,老爷子把收音机放在长凳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眯缝着双眼,他的鬓角闪着金黄的光,他冷冷地看着,然后又把眼镜闭上了,脚踏车和追逐的父亲远去了,小区也安静下来。
郑乾按开了大铁门,从栅栏里传过去,买菜的大娘回来了,车把上挂着白色绿色的袋子,芹菜的叶子从袋子口冒出来,黄瓜的黄瓜也在袋口耷拉着,西红柿和土豆安静地靠在一起,他们在等着郑乾从铁门离开。
铁门关上了,一个是院内,一个是院外。
一个心内,一个心外。
一个空空如也死灰一样,一个金色绿色红色斑斓得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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