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6）

殇（6）

石榴参加新学校五年级的入学考试，那考题惊到石榴：比乡下小学的考题难多了。石榴耗尽洪荒之力，数学考了46分。且！什么玩意儿，石榴失败的有点儿狼狈。语文还说的过去，92/100。学校的老师大多是石榴爸招来的，不为难石榴，为石榴读五年级大开绿灯。不过，石榴能去的是三个班（慢班，最慢班，最最慢班）中最最慢的一班。石榴选择性忽略细节，开开心心地去上五年级。

石榴很快就对新学校失望了。新学校是一所比那乡下民办小学好不了多少的子弟学校，呃~~~，桌椅还是比较齐全的，从教室里也看不到不再那么蓝的天了。教师也都是从正规学校毕业的，甚至有些来自北大和北师大。石榴认可新学校的硬件。

让石榴不爽的是学校里的学生。学校就读的都是石油局的子弟们，一群上房揭瓦的留守儿童。父母大多在野外工作，一年半载也不会见上一次面，儿童们无人看守，放养的羊一般，成不了气候。无人管教的熊孩子们坏的很，打架、偷盗、早恋...还欺负石榴！用现代人的说法就是霸凌。石榴乡下的小伙伴都是好朋友，从没经历过这种阵仗，有些不知所措。懵了一阵，石榴的善感动不了熊孩子们，不再与熊为善，勇敢地选择战斗，其结局大多是石榴自信地捏紧小拳头昂首而去，一根儿五分钱的冰棒还没吃完，石榴就灰溜溜鼻青脸肿地回来了。“他们以大欺小，胜之不武”，石榴在认识周先生之前早已视阿Q为知己。

父母把孩子送进这所小学，也没做望子成龙的黄粱美梦。不管成不成器，在学校有人看着，不出危险就行。学校混几年，到了岁数就丢到野外工作去，或者到定向培养子弟的那几所技校、中专、大专、或不入流的大学，再混几年，毕业后还是丢到野外工作去。没有压力，没有动力，这学上的就少了点儿意思。

在这样的学校里只要愿意读书，立刻就成为一群不成气候的羊群里那头最成气候的羊，吸引着各老师的眼球。石榴是那头成气候的羊，每次考完试，最最慢班的班主任就拿石榴的成绩骄傲一番。

另一件让石榴不爽的事儿是冬天还要洗澡。北方的冬天冷死个鬼，洗澡只能去澡堂。啧啧，....此处省略八百三十二字。总之，石榴痛恨的很。

介于石榴爽与不爽之间的是石榴爸经常性的去野外找类王进喜们，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石榴不爽石榴爸不在，石榴要找其他人代替石榴爸给自己的考卷签名，石榴少了在石榴爸面前显摆的机会。石榴爽石榴爸每次出差留给石榴的“一大笔”伙食费。那时的石榴没什么经济头脑，拿到钱，财主般去买已经算计了很久的奢侈品，比如几粒话梅糖或几本书。那孔方兄嫌贫爱富的很，招呼也不打，嗖嗖嗖地弃石榴而去，石榴甚至来不及看清它的模样，跟它体面地道个别，一周后就贫如孔乙己勉强凑足几个铜板喝酒时的窘境。饭还是要吃的，周围的邻居，石榴爸的同事都成了石榴的债主，石榴爸进家门就会收到石榴的见面礼：一份长长的欠款单。

石榴喜欢新学校的课程表。早上起床去单位食堂先吃饭，上午课，去单位食堂午饭，下午课，结束，简单明了合理。早上睡到太阳吻暖屁股才起床，太阳还挂在半空就放学了，一天的课程就结束了。不用早晚自习，也不用喂猪养羊煮饭，爽歪歪，石榴欢喜的很。

石榴的五年级适逢小学五年制的最后一年，要把本是同一班的同学分成学长学弟，毕业考试成绩好的去初中，so so的晋升为小学六年级的开山鼻祖。石榴不想成鼻祖，于是像模像样地读起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