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口气读完杨绛的《我们仨》,杨绛的文章读来实在舒服,忍不住想:杨绛先生得有多自在,才能写出这等舒服的文字来。
她写圆圆的乖巧。圆圆说没做过电车,杨绛先生记得是有坐过,兴许圆圆太小忘了,就又带她去坐电车,在车上,圆圆搂着妈妈脖子,在耳朵边轻轻说“屁股坐”。杨绛先生恍然大悟:每次都是她把圆圆搂着坐在大腿上,圆圆觉得这样不算坐过。圆圆胃肠弱,不能乱吃东西。每次有不适合圆圆吃的东西,都是大人自个吃,圆圆在旁边静静的玩,不吵不闹,大人也习惯了。有一次有人送来白沙枇杷,不知适不适合圆圆吃,就自顾自己吃得高兴,圆圆过来扯着妈妈衣角看,眼里一颗小小的泪珠。
她写圆圆聪慧。钟书有一次外地谋生两年后回家,和他最哥们的圆圆还是陌生了,看着一个又黑又瘦的人在妈妈身边转来转去,天黑了也不回家,就来赶钟书:这是我的妈妈,你的妈妈在那边。钟书逗她:那你倒是说说,是我先认识你妈妈,还是你先认识你妈妈呢?圆圆说:当然是我先,我一出生就认识我妈妈,你是长大了才认识我妈妈(嗯,没毛病),那时圆圆才五岁。
她写钟书笨。坐月子还在医院,钟书汇报干了坏事:墨水洒在桌布上,她说不要紧我会洗,钟书放心去了;钟书再汇报门轴坏了,她说不要紧我会修,钟书又放心去了;出院后真的都洗了修了,从此钟书一辈子都对杨绛先生说的“不要紧”深信不疑。
她写他们一家三口的关系。三姐说:圆圆头最大,钟书最小。杨绛先生说,圆圆长大了会照顾她,像姐姐;会陪她,像妹妹,会管她,像妈妈。阿媛则说:她和钟书是哥们,但爸爸不配当哥哥,只配做弟弟,两个人都是妈妈的顽童。但钟书又是两个人的老师,有什么问题,问一声都能解决,可高大,可是穿衣吃饭却要杨绛先生和女儿像孩子般照顾。
她写他们的散步是“探险”,总找没走过的地方走,可以发现很多新的东西。她写三个人每每分开,都会详细记录各种琐事和思念,并把这些称作“石子”,就如潮水退后露在沙滩上的石子,后来日常的琐琐碎碎也成了“石子”,拿出来一起把玩。她写他们总偷公家的时间干私活:他们在家里办公,提高了效率,工作做完了,剩下的时间用来看与工作无关的书。我想兴许他们看的书多了,学到了生活的智慧,文化大革命的各种磨难大多都能避过去了。
不知哪位先哲写的:二十不狂没出息,三十还狂没出息。过了三十是不是要找到自在的感觉?可我不知道“自在”是不是就是“舒适区”,让人没有了前进的动力?
看王澍写的《造房子》,说他受到夫人的熏陶,几年下来,去掉了狂劲,可以一整天无所事事,可以很认真的观雨,看雨水如何落在瓦上,如何汇聚在瓦沟,再流往哪里。看龙应台写的《写给美君的信》,问妈妈人是不是可以洗碗就洗碗,剥橘子就剥橘子(她写的《野火集》,口气可是很冲的)。
或许自在就是一种让自己舒服的前进状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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