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恭维和狗

在我小的时候发生过这么一件事，那个时候我瘦小枯干，但也不是一碰就倒的样子，可能是先天造成的，你要知道我生下来才两斤多和一块冻肉也差不了多少。我爸妈从别处打听到某处有个大师特别厉害，就想着让大师替我算算卦，于是就去了。

同去的还有一个孩子。在给大师上供了一条香烟以后，大师才开始给我算命。步骤是这样的，大师让大人都出去，只把我们留在屋子里，点上一根香，然后就把和我同去的孩子抱在怀里什么观音菩萨，大罗神仙的一通念叨，慢慢的和我同去的孩子就睡着了。然后她就开始抱着哄我，我始终睡不着，她可能想营造一种打开房门让家长发现两个孩子都睡去的样子，但是我就是不配合，在她哼了几首我听不懂的歌之后她就放弃了。打开门之后她就说我是什么童子之类的，那个孩子什么童子之类的，都是健康乖巧的孩子，没病没灾。当时不光我爸妈听了高兴，连我听了都快活的不得了。

王小波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他小时候常去领居家玩，那边有个孩子，经常独自在家。他不乱折腾，总是安安静静的跪在一个方凳上听五斗橱上的一个匣子，终于等到一篇文章念完，广播员端正声音，一本正经的说革命同志们，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战士们…这个孩子马上很清脆的答应两声，跳到地上扬尘舞蹈一番。其实匣子里叫的不是他。刚把屁股帘摘掉没几天，他还远够不上是同志和战友。但是你也挡不住他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除了名字张三李四考斯比之外，终于有了个冠冕堂皇的字号。我读了这个故事很快的想起了在我身上发生的那件事，记得我也有个字号来着。

王小波讲这个故事是想向人说当人误认为自己拥有一个名号时容易有张狂快乐之态。我想我当时也是这种状态。因为当时大师院子里有一条大狗，在我没算命之前那只狗一叫我就要贴着大师家墙根走路，在我得知我是什么童子以后我就迎着那只狗走路，还大声让那条狗闭嘴，如果那只狗身上没拴狗链它一定要咬我。我这和以为自己是无产阶级革命派战士的那个孩子扬尘舞蹈没什么区别。

受别人恭维和自己恭维自己同样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有些人作报告总要从恭维开始。在学校要夸学校学风良好，在工厂要夸业绩卓越，在单位要夸领导英明。恭维有他的妙处。就像文革时候受到赞美的革命小将，当的起那个“小”字的人打起老师来都特别卖力气！

我想，恭维这种东西还是少一点为好。听惯了，就容易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