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来,我感到寒风入骨,这样的寒意却又让我想起那一年酷热的夏天。
漫长的假期过去了,终于迎来了新的学期,我揣着爸妈给我的几千块钱走到陌生的教室门前,看着里面陌生的一切: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师在收学费,周围都是家长在忙着各种入学手续,学生们在聊天,看起来那么熟络。
而我只有一个人,谁叫我爸妈从来不会管这些呢。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我怕自己打破这看似和谐的一切。我脚麻了,我想进去坐坐,还好,他们只是把我当成空气。
我又像以前一样,坐在沉闷无寂的教室里,心里空虚的要命,彷徨而无助。我知道,我是极其敏感的人,敏感而害怕周围的一切,我讨厌这样的自己,现在也是如此。
我希望得到改变,变得坚强,变得不再无来由地恐惧害怕。虽然现在的我好得多了,但在当时,我记得自己就像身不由己地掉进恐惧的漩涡,无力摆脱,头脑开始变得眩晕,胸腔里憋满了气,让我无法呼吸,想要摆脱,却只能惊醒,晕眩。我至今都记得当初那种溺水的感觉,可惜没有人可以解救我,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于是我开始微笑,一如既往的微笑;开始说话,一如既往的说话;开始吵闹,一如既往的吵闹。一如既往!没有人能看透我,我以为自己成功了。
一开学,班主任又重新编了座位,是那个矮矮胖胖的老师,很严厉,也很负责,负责的过了头,至少当时我是那么认为的。大家都嬉笑说是个封建糟老头,我无可置否,他做的一些事情让我不能理解,可就算口头发发牢骚,心里也早已接受,无理由地接受。
座位的编排又是按成绩来定,在这个班,只有成绩才能决定一切,所有的一切。期末考试的失利,我只能失落地待在一个小角落,就像一个可怜虫儿,但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无论怎样,我都会高傲地抬起自己的头,那是我的尊严,我碎成一地的尊严……
记得我的后面坐着一个男生,很沉默,就好像窗外的树叶,只能随风飘扬,却无法发出声音,那是我不喜欢的地方。我不会沉默,不愿沉默,怕被遗忘,但我后来明白成长有一种标志叫做沉默。
当时,我是要死的霸道,我不允许他沉默下去,因为沉默是会被感染的,一旦我染上这种病原体,无力抵抗,只会陷入无尽黑暗,然后是无止境地害怕,害怕。
于是,我开始逗他,他性子很好,无论怎样都不会生气,所以我没必要束缚自己。一开始只是说话,没完没了,谈天谈地,他会应势搭理我几句,后来渐渐话多了,班主任的眼神也怪了,说话间暗有所指,我不予理会,心里却骂:没有开化的顽固老头。
生活仍在继续,除了每天更换的课程,其他的都没变,依旧像地球围着太阳转,我们围着成绩转一样。世界末日来临时,所有的一切都走了,或许也只有x,y,z陪我吧,我自嘲地想。
这样的生活让我感到无奈,枯燥、单调、陌生甚至欺骗都充满在空气中,流动、扩散,也许是我的呼吸系统不够发达,只觉得吸入了这样的空气后,胃里一片翻腾。有没有一种矫情能够被允许?
认识了一个大哥哥,他工作很忙,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他说工作后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我现在又何尝不是呢。可我也害怕这样日复一日,我的生活越来越像一条笔直的巷子,一眼望也望不到尽头。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人就这样通过虚无缥缈的网络互相诉说,在酷热的夏天觅得一点凉。
其实我从小就幻想能有一个哥哥,因为哥哥天生就会保护妹妹,我只是一个需要被温暖的动物。所以,纵然我们很久没再联系,我至今仍记得他给予过的温暖。
他曾说:“高中过得挺快,挺充实,一个人没有高中,就没有最年轻的心,就学不会长大。”长大,是一个多么残忍的词,意味着你一步步成为社会的奴隶。
可我不愿面对,我想这是所有在还没来得及面对成长的人的纠结吧!可也许只有我选择了逃避,不想长大,所以开始幼稚,不想什么事都去深思熟虑,可总有些东西一股脑地冲进我心里,划破我最后的伪装,让我鲜血淋漓。
烦恼?还是委屈,我不知道,谁又说的清呢?我又是那么骄傲的人啊,有些泪无人知晓,只能学着忘记,学着一笑而过,学着把这些咽下肚中,埋进心里,学着掩饰自己的落寞,却依旧不敢面对,面对之后你会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嘴角划过弧度,苦笑无奈,无奈。现在回想,那段时间,我是在成长啊!
曾在网上看到一次心理测试:如果一不小心,你弄伤了同一只手的五个手指,但你只有一个创可贴,你会先贴上哪个手指?无名指,毫不犹豫。看了答案,手机屏幕骤地变暗,我弃置一边。45度角仰望天空,看久了,眼睛涩涩的,闭上眼,却发现早已泪流满面。TMD,谁说只要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留下来。
“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对大多事情抱着怀疑的心理,所以不敢轻易去接受,有时接受了也是因为那个人给你需要的温暖,一旦他的温暖不能给你庇佑了,你就会恐惧,然后迅速退回自己的领地,这样的你让人心疼,你更爱的是你自己。”我的心里久久萦绕着这段话,之后像毒素一样扩散到我的每个细胞。
当把早已落满灰尘的痛处刨出来时,那便是坟墓。
不久后,那个大哥哥在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因为我不相信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自私和决绝。当所谓的温暖,变成一小撮白灰时,温暖不了别人,更温暖不了我自己。所以,我学会了拒绝。
眼睛变得红肿,早已准备好切洋葱等理由来搪塞别人的追问。教室里,大家都很忙碌,没有人注意我的反常。没关系,我早就学会了疗伤,一切阴霾都能在黎明之前自动愈合,也没有人会问为什么。我该庆幸吧,耳边响起的叹息声,不知是别人发出的还是自己的。
其实没关系,习惯就好,这是我一惯的手法,可当心里的东西聚集太多之后,就容易爆发,导火线一旦引燃,就会收不住。我一次又一次地认清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远离别人,这样,我是否就能不再受伤害。
当指甲嵌入肉中,我分明感觉到手心传来的疼痛,渐渐凝绝,然后麻木,竟也感觉不到痛了。当我漫无目的的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巷中,狭窄幽暗的小道将我吞噬,感觉再也不能回头,身边经过的,无论是景,还是人,都模糊的从我身边掠过,不知是我将它们遗弃在后还是自己早已被它们拋远,我无力思考,不知目的地在哪。
那段时光充斥着迷茫与无力,但好在已经成为过去,我也早已度过了所谓的黑暗岁月。
现在的我,回忆起那段日子,仍是有那么多的话要写。也许有人会问:然后呢?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你看起来那么阳光,那么开心。其实后来只是更喜欢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心理历程的蜕变,让我更加能回答这个问题。
久而久之,我发现自己变得开心,变得释怀,虽然依旧会敏感周围的人和事,却更懂得去发现生活的美。如果没有那段时光,我不会那么了解自己,不会微笑面对生活。所以,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我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相信,一切都还会是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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