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
我的同桌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为什么用神奇来形容,因为如果不是她自己告诉你你是无论如何都猜不到她的过去的。她是一个有点胖胖的女孩子,有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可这些特性你一开始也看不出来。遗传的一千度近视让她从小就带着厚厚的眼镜。大大的黑框眼镜仿佛把她的大眼睛和经历一起藏了起来。
Z本身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与其说乐观不如说是藏在乐观后的讨好型人格。无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在她身上她都会若无其事的接受,还会笑嘻嘻的开玩笑。别人都会说z你好乐观哦。让人有一种她是生活在积极幸福的家庭里面的错觉。我和z做了两年的同桌,我深知z的成长故事和家庭背景,所以我无数次不感叹自己的幸福。
Z的不幸要从她家的父辈说起,她的爷爷奶奶深受旧社会思想的毒害,重男轻女的想法根深蒂固。他的父母是自由恋爱,听z说年轻时的z爸多才多艺会吹笛子会做很多漂亮的手工艺品,把z的妈妈追到手后两人坠入爱河,结婚一年后生下他们的第一个孩子,Z的姐姐。z妈的八个兄弟姐妹加上z爸的五个兄弟姐妹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当时年幼的z姐是整个家族里最小的孩子,在整个家族的宠溺中长大。而z的成长可以说和z姐天差地别。平静生活几年后z妈怀上了z,全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小生命上,祈祷老天爷一定要让他们家再添一个男孩。z爸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其余的兄弟姐妹家里无疑都是有男孩的。z的爷爷奶奶更是以这个为由让z爸充满压力。显而易见,结果令原本满心欢喜的全家人落了个空。z的爷爷奶奶十分不待见z这个女孩子,继而将不满发泄在了z的妈妈身上,月子期间给z妈吃普通人都难以下咽的粗粮饼导致后来的z妈咽喉出了问题,送医抢救时差点丢了性命。手术前的z妈奄奄一息的求z的舅舅一定不要把z和姐姐留在爷爷奶奶家,z妈害怕自己要是挺不过来,两个孩子会过不好。所幸z妈活了下来。不然我难以相信z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z的爷爷奶奶的不待见甚至到了打算把z到荒郊野外任其自生自灭的地步。孩子被抱出了门,被z的爸妈拼命拦下。z的爷爷奶奶教唆自己的儿子一起把生不了儿子的错怪在自己儿媳的身上,Z妈为此不知挨了多少顿毒打,可z妈在改革解放之前是位地主的女儿,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别说是打,老父亲连语气重些都舍不得,可当初的大小姐现在却变成了棍棒之下的可怜人。z妈不知道为了两个孩子独自咽下多少苦。
之后的z一家就离开老家搬到了城里生活。z的爸爸也算有出息赚了些钱,前途一片光明。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安稳下去,可z的爸爸不知怎么走上了赌博这条路,把家里输的一穷二白。前途也被自己亲手断送。无数争吵发生在这个曾经和谐的家庭。动手打架也被爸妈毫不遮掩的展现在z和姐姐的面前,z妈的手臂上有一道如同蜈蚣一样的疤痕,是z爸拿刀砍的,z当时就在旁边被吓到只知道哭。
z特别害怕打雷下雨,只要一听到就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z说她还特别小的时候有一次半夜打雷把她吓醒发现妈妈不在身边,呜呜大哭把姐姐吸引了过来,姐姐只大她几岁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却鼓起勇气带着她走出家门去找妈妈。凌晨三四点两个小女孩在大街上找妈妈,z和姐姐在夜晚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后来找不到妈妈姐姐就带她回家,两个小孩一夜没睡一直守到妈妈回家,后来才知道那天半夜z的爸爸拿着钱出去赌博,z妈就半夜出去找那个曾经承诺给她一切的男人,可找了一夜也没找到。
后来家里真的没什么钱后,z爸才慢慢改掉了这个不好的癖,z爸z妈出省去打工只好把z寄养在乡下的亲戚家。在z的姑妈家,z也没少受欺负。z的姑妈家有个比z大的孩子,可能是觉得z分走了姑妈唯一的爱,这个年纪不大的表姐总是会趁姑妈不注意的时候用小手狠狠的掐一下z,z却从来不敢吱声。身上的疤痕被姑妈发现z就说是自己摔倒的,几岁小孩的谎话怎么骗的过大人,可姑妈也没打算接着追问,只是叮嘱她下次小心。表姐有什么好吃的也从不分给z,表姐吃完后z就把手伸进袋子里在袋子里努力沾上一些粉末再舔舔自己的手指。后来的z因为这个习惯被z妈狠狠的揍了。就在z寄人篱下这段时间里,z的家里组织拍了一幅全家福,一家老小都到场了。快一米的全家福里面,z的姐姐站在照片的正中间,所有人都笑盈盈的,就是没有z。
后来Z的爸爸接着在省外工作,z的妈妈回来照顾两个孩子,寄人篱下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以为终于要回到自己家的z在返程的路上却出了车祸。整辆车翻下悬崖,所幸悬崖不是特别高。Z 在惊恐中睁开双眼,发现z妈满脸都是血。还好只是有惊无险,两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回到自己家后,z的妈妈会时不时把自己的委屈撒在z的身上,z从小也没少挨打。可z说她记得被打得最狠的一次却是因为不足为道的小事。写完作业的姐姐去上厕所,书桌上好看的粉色水杯吸引了z的注意,伸手去拿时不小心把水倒在了姐姐的作业本上。刚回家的父亲本就闷了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泄,看到z犯错便严声勒令z跪下,z不跪。被父亲一脚踹的重心不稳跪倒在地。父亲问话,一幅义正严辞的模样说“我一天到晚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z一句话都不说,她只是不知道打翻水杯就是天大的错,还要被勒令跪下。脑羞成怒的父亲用扫帚抽打z把扫帚打断后又拿出衣架,小小的z被断掉的衣架划伤了手臂,献血代替眼泪流了下来。父亲却不管不顾自己去睡觉了,走之前还甩下一句“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辛辛苦苦养了个什么玩意”把几岁的女孩丢在客厅,跪了好几个小时才让她起身去包扎伤口。父亲常年在外,z说和自己的父亲一点也不亲,每次爸妈视频电话,爸爸把z喊到镜头前问想不想爸爸,z嘴上说想,但心里却巴不得他不回来。
z的妈妈不同于父亲,但却是精神上的虐待,从小z的妈妈不允许z外出和别的小朋友玩耍,也不允许别的小朋友来z的家里玩。z几乎没有童年。上初中后,z的妈妈在z的朋友面前打骂z,打了无数通电话联系不上还在上课的z,火急火燎的跑到z的宿舍质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z刚准备解释说自己还在上课,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巴掌堵在了嘴里。放假时说z的六年的朋友是不正经的女孩子,叫z离她远一点。可两个女孩只是约着去书店看了一下午的书,却被z妈说成是出去疯玩了。任凭z怎么解释z妈永远都更相信自己的胡乱猜想。z买的小裙子不敢带回家,带回家躲在窗帘后晾晒,被z妈发现后也只敢撒谎说是同学拜托z帮忙洗洗。z妈因为自己喜欢长发,便要求z一直留着过腰的长发,可z自己不喜欢但也不敢反抗妈妈。z想剪头发都要求姐姐带她去剪,也不敢剪太短。被质问时就借口说是姐姐带她去剪的。z妈还说过z大学考到哪个学校z妈就搬到学校门口去住。我一个旁人都对z妈强烈的控制欲感到害怕。也许就是这些种种的原因,z的精神压力特别大,几乎每天都会做噩梦而且噩梦中母亲总是不可或缺的角色并永远是可怕的一方。
z是我见过唱歌最好听的人,是学校的十佳歌手。对音乐十分敏感。很多人都问她为什么不去学音乐当艺术生。她都笑着说不想当艺术生,觉得太累了。可z和我讲过,当艺术生太烧钱了,她姐姐就是艺术生,她们家承受不起两个艺术生。即使受过种种委屈z也会为家里面着想,会笑着面对生活,每天都学着去如何热爱生活。在我的青春中和我一起嬉笑的人总是z。从她灿烂的笑容中我找不到一点过去的影子。仿佛阳光一直照耀她长大一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