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喜灯鱼 | 来源:发表于2020-05-14 14:39 被阅读0次

越来越多的人说,天津好像没有了春秋,夏天过完就是冬天,冬天结束就是夏天。

我是不同意的,至少在2018到2019年是不同意的。

我善于思考,但不善于总结。这种性格使我对很多事情都喜欢回忆分析,但却容易陷入,难以自拔,即使时隔多年,我还是会对一些应该淡忘的事耿耿于怀,对一些不应该被回忆起的事所纠缠。看过哪部电影,有个防狼喷雾原则:正面面对,于是我也想到一个办法:正面面对。

18年最后一天,我没有像以前的二十多年一样窝在家里,而是在海河上的狮子桥上陪喜喜等跨年钟声,“我喜欢这些小石狮子,像小猫。”喜喜这样形容。其实我不知道女孩子的名字,但在村上春树的《寻羊冒险记》中看到过一个有着特别耳朵的女子,叫喜喜,想给女孩子起名字时,便像风吹起卷云一样有了反应:她就是喜喜。

喜喜算是冬天吧,我这么认为。快到冬天时喜喜出现,陪伴了我一个冬天,像冬天一样,清冷孤寂,又有着冬天一样神秘的美。

我看着倚在栏杆上的喜喜,她将脖子缩在红色的围巾里,眼睛被冷冷的风吹的眯成了一条缝,几丝刘海直立。虽已近十二点,但桥上行人不减,几乎都在注视着高悬在河岸的一口大钟。暖黄色的灯光把桥、河面上的冰、人都涂上了一层神秘色。“看!”喜喜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指向河面。我顺着手指看去,一对小情侣手牵着手走到了河中央,被风吹或者冰太滑,他们一小步一小步地前移着,摇摇晃晃,两个逗号,我脑子开始蹦奇怪的想法。

十二点跨年的钟声敲响了,几乎世界上所有的烟花同时升空,人群中声音顿时抬高,庆祝2020年的到来。为什么人们喜欢庆祝这样的日子,因为上一年过的不顺,所以期待下一年的到来,但是下一年也只是新的一天,又不会为2019年所做的一切不买单。喜喜跳跃起来,差点就要给我一个拥抱了。我兴奋地看着她的脸,脸上已不再有神秘色,像是万花筒一样变换着各种色彩。

困意却在这时伴随着新的一年袭来,风也没有减小,烟花已经在天尽头凋零,周围重新被路灯涂上油画色,喜喜还在仰着头看天空,“这就没了吗?”

“有句话你知不知道,”我说,“生命中留不下又带不走的,才是最美的。”

喜喜认真的看了我一会儿,“你这个人,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我挠了挠头,桥上游人还不少,过了刚才的瞬间狂欢,现在好像都像泄了气一样,麻木地看着冰面,我也看向冰面,一片亮光,反射着两侧高楼的影子,完全看不到自己。

“接下来去哪?”我问喜喜。

喜喜没有动,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定了一会儿,她缓缓地开口:“你怎么就不能是个渣男呢?你要是个渣男,现在我们已经想好去哪开房了”。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她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河面。“哎!那对小情侣呢?”冰面上一个大洞,我们惊呼了起来。

周围的人迅速聚集,尖锐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也许是大家都看过某个电影,不约而同地想到在河边手拉着手,连成一条锁链向河心慢慢移动。为首的是个光头大哥,脑袋也被反射出不同的色彩。河水不深,小情侣的脑袋从冰面上探出,胳膊死死地扒住冰面,口齿不清地喊救命或者其他的东西。

我和喜喜当然也在人链之中,冰面很滑,我几次差点拉着喜喜一起摔倒。奇怪的是我现在竟然在想这是我第一次牵喜喜的手,我偷看了一下,喜喜紧张地看着冰窟窿里的小情侣,嘴里喊着“一二、一二”,屁股往后坐,用力地往后拉,我看她卖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她回过头,白了我一眼。

营救很顺利,小情侣在警车到来之前就被救上了岸,被人链拽着从冰面上滑过,留下了一道细细长长的曲线。光头大哥脱下自己的大衣给他们披上,那男的即使被冻的哆哆嗦嗦脸色铁青,也还在喋喋不休,好像在说什么都怪你……救护车停在路边,警灯闪烁着,几个护工从人群中挤过,带走了缩成一团小情侣,喜喜的手还在习惯性地拉着我,在人群散开之前,我们离开了现场。

街上越来越冷清,人们三三两两的出现又消失,商铺也几乎全停业了,新年和喜喜在街上游荡,孤独感包裹着我们,我又一次对天津有了陌生感。大城市不留人,我有种这样的想法,它可以容人,但不留人。

“哎,你说如果我们两个不这么孤独,会不会现在不会在这里闲逛。”喜喜问。

“或许吧,平行宇宙观念中,我们现在可能都在各自家里过年吧。”

“那在这个宇宙,你会不会是因为无聊才选择跟我一起过年?”

“老实讲,是孤独把我们凑在一起的,”我说,“但是怎么说呢,我觉得跟你在一起过年是幸福的。”

“幸福这个词,可不能随便用。”喜喜故作严肃。

一阵沉默,晚上会不会有鸟?我在想,但是确实当时天空什么都没有。喜喜用力捏了我一下,我盯着她的眼睛,觉得我们将要要发生点什么。

“请等一下,”一位年轻的警察追上我们,“是你们先发现跳河那两个人的吧。”

“是的。”我回答。

“能留个电话吗,方便以后及时沟通。你和你女朋友的都行。”

我想解释喜喜不是我女朋友,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喜喜也不为所动。

“可以,但我觉得他们不是寻短见。”我把自己的电话告诉警察。

“总之例行程序要走,感谢配合,新年快乐。”警察笑一笑,转身大步离开。

“新年快乐!”喜喜在后面喊着。

“救人一命,今年运气不会太差。”我对喜喜说。

“但愿,我突然觉得,近几年这可能是我干过第二有意义的事情了。”

“第一呢?”我问。

“今晚睡到你。”喜喜坚定的说。

不得不承认,我对喜喜也有着渴望,喜喜牵起我的手,“要找一家符合氛围的酒店,顺路买一点水果。”

“大半夜的,还能有水果店开门吗?”

“要学会信任。”

“信任谁?”

“当然是我了,除了我之外,你现在还能信任谁。并且,不要在手机上订酒店,这么好的情趣,可不能破坏了。”

喜喜的双颊红红的,头发被风吹起,步子很紧地拽着我走。路面有些结冰,作为一个南方女孩子,她当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溜一下的冰面。黑色的小皮靴子与冰面想擦发出令人愉快的声音,至少那时候令我们很愉快。

“你不来滑一下吗?”喜喜问。

“我怕我滑你自卑就不玩了。”

喜喜拉起我,马路上已经人迹罕至,只剩下昏黄的路灯和傻笑的我们,偶尔一只流浪猫在两侧的楼上被我们惊醒发出抱怨的叫声。就这样,我们溜着一个个小冰面,在空旷的城市里,消失在2018年的最后一个夜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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