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看了一部电影,叫做《地球上的星星》,哭着看完了。
从伊夏(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和我一样,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无法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他有读写困难的问题,我有与人交往的问题,本质都一样。
当我看到他被父母送进寄读学校时,就想起我被强制送进封闭式医院的情形,那是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伊夏也经常一个人发呆,经常跑到厕所里哭,经常自己一个人在楼顶神游,对着妈妈打来的电话什么都不说,经常觉得害怕……真的太像我了,特别是他经常远离人群,独自一个人站在高处,趴在栏杆上,惦着脚往下看时。
伊夏是一个有读写障碍的小男孩,但父母不接受这个事实,总觉得是他偷懒,是他不努力,可是,别人轻轻松松能做到的认字和计算,对于他来说就是特别困难,就如现在的我一样,别人能做到轻轻松松的事,对我来说也是如此困难,比如吃饭睡觉。还有,我觉得伊夏有幻觉,那些字母和符号都会在他面前跳舞,我也有过类似的体验,所以我绝对相信伊夏的话,而不会像他的老师一样认为他在调皮捣蛋。
还好,伊夏到了寄读学校之后不久,伊夏就遇到了他一生的贵人——尼克老师。尼克老师把这个小男孩一点点地从死亡边缘和极度无助痛苦中拉了出来,挖掘并充分发展了他的天分——画画,帮他建立自信心,同时花了很多时间教他认字母和数字,为此,尼克老师想了很多特殊的方法,比如跳格子、捏泥人等。
我衷心为伊夏感到高兴,也不得不佩服尼克老师的爱心和付出。我敢说,如果伊夏没有遇到像尼克老师一样的老师,他早晚会出事的。不!他很快就会出事了,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他,而且在他看来,他已经被父母抛弃。外面的人进不了他的世界,他又理解不了世人所在的世界,隔在中间的,是一堵高高的围墙。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和伊夏是同类人。虽然我没有读写困难症,但我有“吃饭困难症”“睡觉困难症”“面对面交流困难症”“打电话困难症”……总结起来,就是,一样地融不进正常人的生活中。尽管我能勉强维持工作——为此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和拼命般的努力,但我常常产生一种隔离感,觉得自己生活在世界的边缘,觉得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向心力越来越弱,弱得我几乎要跟它断裂了。我终于承认:这个世界,我进不去;而我的世界,别人都进不来。有些人,光是活着,就耗费了所有的精气神。我就是其中一个。
对于我来说,李老师和级长就类似于尼克老师。
是李老师最早让我知道自己可能是生病了——那是在我读大学时,但那时我不肯接受。这些年来,特别是在2013年到2017年期间,是她的坚持不懈的陪伴和理解,是那种跨越时空的无私的关爱和在乎,让我觉得原来还有人能接受我的一切状态和不好的想法。虽然我现在不再跟她联系,但这份“关系”和“情谊”已经融进我的生命里,影响深远。
至于级长,亦师亦友亦亲人,是她第一次把精神混乱的我及时地送进医院接受治疗,是她第一个发现我隐藏在心中的关于爷爷的心结。这些年来,无论她如何凶如何生气,无论我如何闹,她一直对我不离不弃。是她一次次将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是她一次次帮我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对我而言),也是她把我点点滴滴的进步展示给我看、帮我建立信心……再多的语言也说不清我对级长的感情。
除了级长,在学校里,还有另外两位同事,也在某个时间段里,像尼克老师一样,对我伸出温暖的手,把陷于泥潭中的我往上拉一拉。她们后来还是放手了,但我知道是我不好、辜负了她们的一片心,在此偷偷说声“对不起”。这份情谊,弥足珍贵,永藏心中。
此外,我还有幸遇到一位很好的医生。八年的跟踪治疗,他最清楚我的情况,尽管我经常跟他闹矛盾,甚至是无理取闹,但当我平静下来,我能分清楚谁是谁非。我也感到很抱歉,我一直好不了,还不听话、不配合、不肯住院,辜负了他的认真负责。
总之,这些年来,三位同事、两位心理老师和一位精神科医生,他们通过不同的方式,终于让我慢慢地接受了自己的病,接受了天天吃药这件事。他们都很好,无法比较,无法替代,也无需比较和替代。他们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我也是地球上的一颗星星,不知被谁踢了脚,坠入人间,却不食人间烟火。试问:何处是星星的故乡?何时能找到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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