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九年九月，妈妈送我来到我向往已久的县一中，这是一所省 108 所重点高中之一。一中位于县城西正街县教委隔壁，邮政局对面。一进门就是一道微斜的上坡小路，通往宿舍的路名曰“共青团路”，路是学长们用课余时间用碎石和砖末铺成的。男生宿舍一共有四排，旁边有一口池塘，塘中有荷花数朵。 每间宿舍大约只有几个平方，高低床左右各三张，中间是窄窄的走廊。初入学时，我们高一（二）班的三十多个男生挤在一间临时大房间里（后来这里就了学生食堂的大厅一部分），我住在最里间，上铺是吴同学，他挂了一张粉红色的蚊帐，十分醒目，大家都笑他有点脂粉气。由于人太多，寝室中弥漫着多种味道的混合味令人呼吸困难，好在这种局面不太长，不久我们就分到每间 12 人的房间里了。
我们的教室是一座二屋楼房，我们高一（一）、（二）、（三）三个班在一楼，由于地势偏低，被周围的民居包围着，光线非常暗，晨读时往往要点上蜡烛才行。 高一的班主任是汪老师。这位一位满面红光、精神矍烁的老人，人很清瘦，眉蹙发疏，平时对我们要求十分严格。时常在班会上给我们讲“梅花香至苦寒来”的道理，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古训。他那张略显古董状的脸在十一联欢会上才显出了现代版的笑容。
9 月 27 日，“与国庆同乐联欢会”在教室里举行，日光灯之间连缀着五光十色的彩条，将节日的欢乐氛围烘托了出来。主持人萍和馨闪亮登场，她们联袂献上了短小精悍的开场白。 首先为大家表演的是严同学，这位平时不苟言笑的同学为我们演唱了一首《一剪梅》的插曲，一炮打响。然后大家纷纷上阵，各展所长，超和俊、刚表演了霹雳舞，俊演出了小魔术，吴和桃分别讲了小故事，辉和平表演了朗诵节目，当然唱歌是最大众化的节目形式，莉的《星座》、扬的《大约在冬季》、华的《上海滩》、农的《潇洒地走》、富的《我的中国心》，我也为大家清唱了《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压轴之作是班团支部书记平的表演唱《故园之恋》，他的节目将晚会的气氛推向高潮。汪老师也为大家唱了一首老歌，让我们看到他“温柔”的一面。这是军训结束后的第一次班组集体活动，同学们积极参与的精神令我十分开心，紧张的学习之余能有这种尽情释放激情的机会真不容易呀！
老实讲我在高一时的成绩并不好，客观地说简单是很糟糕。刚开学时每个人都有一个编号，据说是根据中考成绩按分数排下来的。我的编号是 11 号，扬是 5 号，都比较靠前。没曾想上学期的期中考试结果令我目瞪口呆：物理和几何创纪录地没能及格，外语、化学、语文、代数也好不到那里去，只有历史和政治显出了强项本色，整个名次一下子掉到了四十二名，这是我读书生涯中最你的位次。我心里十分难过，虽说一中是卧虎藏龙之地，个个都是精英之辈，但我的名次一下子滑下这么多如同一泻千里，如同摔了一个大跤，沉重的压力袭上心头。
在八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的日记里，我订下了“血耻计划”： “从今天开始，我要开始拼命了，要拿出最最最严肃的态度投入到学习中去， ---- 下晚自习后便回寝室休息，不再带着疲惫投入似梦境中的学习中去，休息好，明天再战！第二点注意劳逸结合，不懂就问，未尽事宜，悟后再决。” 然而“血耻计划”并没有成功，在随后的期末考试中，我的总成绩仍不乐观，排名在二十名之后。
令我欣慰的是历史和政治两科成绩稳定而且优异，历史更是我的王牌科目，每次考试都位居前级前列，政治也以 92 分的高分荣登年级冠军，并获得了单科奖学金 10 元（购《红楼梦》一本）。从高一的现状我已明白我自己的出路：选修文科。物理之“瓶颈”问题是无法克服困难，我无意怪罪白发苍苍的郑老师，他已尽力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在初中王老师的教导下，我的物理成绩会那么不让人担心，在中考中甚至破天荒地超过了平素难望其项背的红和扬而位居全校之冠？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我这个平时连及格都犯愁的数学弱者在一次立体几何考试中居然得了平生的唯一一次满分，据说这次全年级有 66 人未丢一分，可能题目过于简单，我实属撞了一次大运！ 在一次劳动课上，汪老师意味深长对我说“帆要张起来呀！”我耷拉着脑袋回答：“不行了，帆破了。”汪老师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破了补一下嘛！”由此可见我当时的心情之低迷，在高考中心论的年代，成绩往往与自尊联系在一起，高一时的我，内心充满着深深的自卑，连经常合作打水打饭的初中好友杨也自动疏远了许多，不再像初中时那样无话不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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