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围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清·曹雪芹《临江仙·柳絮词》
这是一部令人啼笑皆非的影片。
《送我上青云》中,女记者盛男为报道企业家李平救火英雄事迹,前往山村调查失火真相,却发现所谓“救火英雄”不过沽名钓誉之徒,自己在调查时也被踢伤。盛男到医院检查却被告知自己患上了卵巢癌,需要进行手术。但父亲的企业面临破产,母亲幼稚,家庭给不了她足够的支持,她不得不接下为李平的父亲写自传的工作来筹措手术费用。期间,遭受李平的蔑视,历经与毛毳、刘光明二人的情感纠葛,聆听了李老的生命玄学启迪,在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与绝望中,最终用自己的方式和世界和解。
三个人的“青云”
确诊患了卵巢癌的盛男,既面临着对死亡的恐惧,又面临着失去爱欲的风险。因此,她既希望通过与李平的合作,得到30万元报酬作为进行“卵巢癌”手术的费用,又相继希望刘光明、毛毳能够在自己失去性快感前将自己送往爱欲的青云;
毛毳,希望借着李平这样的财富掌控者的强风登上金钱的青云;
刘光明,在学习深造的梦想破碎之后,娶了李平的女儿,成为了有钱人的女婿,看似登上了有钱人阶层的青云。
李平并非“好风”
李平,一个白手起家的暴发户企业家,与其财富相对应的,是强烈的掌控欲望,奉行权力规则的他,喜欢看别人向自己低头,无论对于盛男、毛毳还是刘光明,李平都不能算是能凭借力的“好风”。
盛男之于李平,不过是他请来给自家父亲立传,讨父亲开心,成全自己孝子名声的工具,他不理解也不会尊重盛男的职业情怀;
毛毳在他眼里,也不过追名逐利之辈,只要他给的利益分量足够,他便能为自己所驱使;
至于刘光明,让他成为自己的女婿,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女儿对年少神童的稚嫩幻想,而非出于对学识的尊重,所以能够让他当众表演背诵圆周率。
三人的谬误,不过是费尽心机(想要)融入了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向掌握了话语权的非同路人奢求话语权。
可就是这样的李平,又何尝不值得同情呢?年幼时缺乏父爱,在自己的父亲的眼中,他始终不过是个“傻缺”,他拼命积累财富,经营声望,也许只是想要得到父亲一句认可,但是李老这个父亲却也不懂如何爱儿子,无法得到父亲回应的李平也许觉得是父亲觉得自己还不够成功,便继续钻金钱的牛角尖儿,变得愈发漠视别人的尊严。
我若乘风,便上青云?
盛男的妈妈,因为年轻漂亮被盛男的爸爸看中,随后嫁给了他,生下盛男时,不过才19岁,爸爸因为做工厂也没有时间好好关爱过盛男,她的原生家庭不曾给她提供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盛男第一次一家三口出行高高兴兴坐飞机,当时还是10岁小女孩的盛男晕机,在飞机上吐了一地,当机上所有人都嫌弃这个小女孩时,盛男的父母也因为感觉很没有面子特别丢人,就大声责骂了小盛男。
而且,盛男的家庭还存在着家庭危机。岁月是女人最大的天敌,盛男的爸爸对妈妈的爱渐渐淡化,甚至和盛男的大学同学建立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尽管费尽心思装扮自己,却依旧换不回丈夫的关注,失去了丈夫依赖的妈妈,只能将自己的依赖投射到女儿身上,甚至在女儿外出工作时也要粘着女儿。
盛男对这个不靠谱的家庭和父母,已经非常失望。在妈妈的观念里,女人始终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而这是独立的盛男所不能接受的。可以说,盛男努力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要摆脱家庭的影响,不再重复父亲和母亲的人生轨迹。
盛男的独立而又孤僻,强大却又乖张,与病魔、家庭和社会风气的抗争,决定了她背负着太多沉重的东西。她的“我”绝不轻松,执念无法释怀,阻碍了她“上青云”的愿望。
毛毳虽然放弃尊严暂时攀附了“好风”,却也因为完全丢失了自我,终被“好风”抛弃而仓惶落地。
至于刘光明,当其选择成为有钱人家女婿的那一刻,他也只能遥望云端,畅想自己的人生哲学了。无论是在鞋柜上贴上自己的相片,让全家人换鞋时对他“鞠躬”,还是在岳父的爸爸死后的葬礼上,推着自己的轮椅,静静地坐到棺材后,接受众人对他的“鞠躬”,都不过是幼稚的“心理求偿”罢了。
攻击性是人类进步的原始动力之一,“上青云”则是一个人欲望的强烈表达。然而自我与世界终究是有着不可消除的矛盾,欲望的实现总会磕磕绊绊,人终会明白一个人想要改变世界是何其艰难。
那些手指苍天,向命运慷慨宣战的英雄固然可敬。可作为一个普通人,唯有承认生命中那些不可改变的事实的存在,以轻盈我心,涉浮沉之世,纵果真运气欠佳未能乘得“好风”直上青云,总也能笑看云卷云舒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