⒈
坐在大巴车内
挤过拥堵的街道
阳光无声地钻进玻璃
打在我脸上
我们暗自沉默
又暗自庆幸
注视着一个个紧跟车后
与时间赛跑的人
⒉
那些搁置几个月的方言
终于涌上了心头
字词。韵律。音调
得从头温习一遍
从我的乳名开始
从堆起来的麦垛开始
从村头那一口老井开始
蹲在山梁上
听爷爷的故事，真带劲
⒊
这大山嗖嗖地
只往后退
甩开它好几千米
穿过一座桥
越过一幅广告牌
近了。故乡与我
更近了
⒋
这几天降下的雪，未融化
盖着通往山中的
每一条小路
阳光下的小镇，楼宇
与山融为一体
隐隐约约
到处白雾缭绕
宛若人间仙境
一朵云从头顶飞过。无限放逐
⒌
集市上摆满了各种物品
拍卖。声音对准人群
上了年纪的老头
也喜欢出来吼两嗓子
挥动手中的物件
的确，有了一些年味
背上空空的书包
我决定绕开了他们的封锁
怀揣一颗心愿
奔赴那家小餐馆。这温度
与一碗黑人凉皮真配
⒍
这段路是我最熟悉的
必须要走。从沟口开始
一直走向沟底
踩在白净的雪上
咯吱，咯吱
人与雪一起慢慢变薄
沿着河岸
夕阳与我驮着
佝偻的背
一直向沟谷深处迈进
绕过斜坡，一股浓浓的亲情
扑鼻而来
⒎
站在山顶上
把烦恼和疲惫捆绑一起
抛入空中
阳光缓缓洒下来
将一座山装饰地
晶莹剔透
我想被这洁白的雪盖着
静静躺下。合上眼
与树一起
在故乡
慢慢地让寒冬雕琢
⒏
矮矮的房子渐渐清晰
露出青色的脸。黑色的烟囱
撑起蓝色的天空
结实的墙壁伫立着
同一排排苍老杏树
越发地低沉
立在风中
立在雪中
像风尘仆仆的父亲
⒐
两只小矬蛋们
远远就望见了我
使劲摇晃尾巴
朝天空喊
朝地面喊
朝远去的夕阳喊
为我的到来
营造热烈的气氛
⒑
母亲忙里忙外
不曾露面
每次，我站在院子里
总能听见她那把
老铁铲
划向锅底的声音
这声音很响
很沉重
压在我的心头
经常擦出绚丽的火花
(2018.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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