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愉佚老慵
六十年代初,处于垂髫阶段的我,有些事情虽然朦朦胧胧,但对于缪家祠堂(缪氏武陵祠堂)的印象却是十分清晰,我清楚地记得缪家祠堂庄上绿树环合,四季春光。主殿有五间面南的砖墙瓦屋,东西两厢,有门楼天井,叙事石碑,显得庄严典雅、韵味无穷。更有两株苍松耀眼,宛然华盖,相得益彰。
我印象中,祠堂四周有护庄池塘,东边有一条进、出道路,四周临水居住着七、八户人家,炊烟袅袅,相映成趣。东南方毗邻打谷场,场边生产队砌有几间公屋,用于存放粮食、饲料、肥料等生产物资,屋外搭有几间简易的牛棚,几个大草堆整齐排列,似一道独特的风景。每逢夏秋收割,场上一派繁忙,男人们哼着号子往场上运穗,大家争分夺秒、颗粒归仓。场头上鸟鸣声、谈笑声,孩子们的嬉闹声,伴随着连枷的噼里啪啦击打声,让人感受到丰收的喜悦。其实,在喜悦的背后又隐含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包括我的祖辈,母亲,他们为了生存、为了养育孩子,起早贪黑,饱经风霜,做出了多大的奉献,他们对子女付出的爱浩瀚无比。
据老人说,民国初期祠堂就已经被地方上征用,成了教书育人的学堂,周边二、三十年代出生的老人都曾在这里读过书,接受新思想教育,我父亲和伯父童年就是在这里读的全日制私塾。我母亲还回忆说,解放前夕,卞塘乡公所曾在这里举行过一次声势浩大的批斗大会,一些罪大恶极的地主、富农被愤怒的翻身农民斗得狼狈不堪,惊魂失魄。对于这件事,一些健在的老人至今还记忆犹新,可见缪家祠堂在当时也是具有一定的规模和名气的。
新中国成立后,祠堂收归集体,厢屋分给两户贫农居住,正殿则成为生产队的会议室,扫盲期间,每天晚上适龄青年都来这里学习文化,聆听时事。祠堂的院子还客串起大队的政治中心,一些重要活动常在这里举行。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里还是附近孩子们的天然“游乐场”,我童年时就经常来这里玩耍,什么滚铁环、抽陀螺、跳格子、砸铜板,五花八门,玩得兴会淋漓 。
1966年,祠堂被列为“四旧”对象,全国掀起了拆祠堂浪潮,缪家祠堂也未能幸免,遭强制拆除。拆下来的木料、门窗、砖瓦等,被挑往县城建造政府办公用房,也算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由于我家住在祠堂附近,对祠堂有深厚的情感,母亲就和我堂哥廷举将一块石碑抬回家中,藏于庄沟码头下面,不料这事被当地一位姓陈的官员得知,来到我家以”彻底破除四旧”为名,将这个石碑强行取走,如今下落不明。祠堂拆除后,围绕祠堂居住的几户人家也于八十年代前后搬到了统一规划的庄台,祠堂从此有名无实。幸运的是祠堂的遗址轮廓还在,清晰可辩,目前作为集体非耕地被村民种植,继续造福于人类。
今天,缪家祠堂虽已成为历史,但他仍是我们武陵缪氏后人感恩、缅怀先贤的地方,他留给了我们许多珍贵的历史、文化研究价值。据家谱记载,我祖先原是苏州阊门人,明万历年间四世祖敬公迁居高邮武临,后又西迁至这里,据说敬公是为了让家人不受外界影响而安乐的生活,就效仿《桃花源记》中武陵人寻求”世外桃源“的做法,一路西行来到这里,这是多么的大爱。后人为了记住敬公的这一品德,就尊称先祖为”武陵人”,还冠以祠堂名。如今,自四世祖定居以来,已有400余年光阴,是他们一代代的繁衍,一代代的不避苦难坚强生存,才有了我们家族的瓜瓞绵绵。
现在我回到缸庙定居,闲来无事时常到祠堂遗址上走走,仔细观察地形,叹为观止。我想当年祖先建造该祠堂时,定是不惜重金,反复勘察,才选得这块风水宝地,心中肃然起敬。俗话说:“树本有根,水本有源”。正是祖先们建造了祠堂,才让我们有了血缘联系的纽带,有了寻根敬祖的精神依托,有了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动力源泉。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踔厉奋发,不把祖先留下来的美德与勤劳精神发扬光大。
俗话说:“一方热土一方情”。缸庙村注定与我们武陵缪家有不解之缘,他既是缪家祠堂所在地,也是武陵缪氏的开谱之地,在这里安放着我四世祖敬公、五世祖铧公、六世祖源公的灵魂,我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均葬于这片神奇的土地。因此,我对这里充满着眷恋。今年,我将家中靠近祠堂的老屋进行了翻修,就是要把自己的根永远扎入这片土地,融进祖先的血脉。我将铭记祖先的丰功伟绩,一辈子陪伴于祖先左右。愿祖先在天之灵保佑我武陵缪事业氏后人生活顺风顺水,事业顺遂顺意,吉人天相,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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