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天气,空气中浸透了水汽的味道,深吸一口气,把湿气吸进肺里,寒意布满全身,脑袋里的混沌也散了许多
撑开一把和这环境极为相配的油纸伞,走在青石板上,雨丝淅淅沥沥落在路两旁的青苔上
一丝丝微凉的风钻进衣领,不禁使我打了个喷嚏
迷宫一样的巷子里,我循着脑海中残留的记忆慢慢左拐右拐,终于到了目的地
斑驳的老墙边的青苔又向上了些许,木门上的红漆掉落的不剩几片,上了红铜锈的门环还依旧挂在那,依旧不那么清晰的门牌被比它旧了许多的铁钉嵌在了砖缝的黄泥里
抬起手轻轻扣了几下门环,顿了三秒然后推门而入,屋子里出人意料的暖和,挂在离地两米处的灯泡发着和屋子年纪相仿的昏黄的灯光,一只橘猫偎在炉火旁取暖,看见我进来抬头打量了一下我然后站直弓腰,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没有半分我扰了它清梦的恼怒,悠哉悠哉的转过了身走进了阴影
我走近柜台,忽然闻到一股酒味,味道很大,刺激着我的嗅觉。
用指关节敲了敲像棺盖一样黑漆漆的柜台,柜台后面抬起了一个脑袋,黑发像瀑布一样散在脸前遮挡住了脸
我在想,她会不会像贞子那样的女鬼一样,抬起一双有着近半尺长的红指甲,慢慢撩开脸前的头发,露出惨白的脸庞,嘴唇和眼角的血一样鲜红,双眼突出,长长的暗红色的舌头悬挂在嘴边,慢慢的手脚并用爬上柜台爬向我
我用右手从后背的步囊中拔出一把桃木剑或者是铜钱剑,左手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或者大叫一声夺门而出,她在后面怪叫着追我,一边飞一边用尖细破烂的嗓子大叫“把我的门还给我”
可是她的手指甲并没有那么长,也不是渗人的鲜红色,她随手理了理杂乱的头发,眯起眼睛看我,我顺手拿起放在柜台上的眼睛递给她,她伸手接过带上
“温两碗酒,来一碟花生米”说着我便排出九枚硬币
“什么梗,孔乙己?”她笑了笑拿起硬币在手里颠了颠“好的客官,您稍坐片刻”
看着她店小二一般的欢快,手脚麻利的用抹布擦了擦桌子,随后也不嫌脏的搭在了手臂上,我心情顿时也晴朗了起来,阴天总让人感觉很压抑
话说她是一个不能按常理打量的人,就好像梁山好汉豪气干云的走进了酒肆“小二,来两坛好酒,切几斤上好的熟牛肉,我们兄弟几人今儿个要好生喝上一番”,她却像路边揽到客人的老鸨一样“哎哟大爷,您们怎么今儿个才来啊,可想死妹妹们了,来姐妹们招呼客人”,弄得好汉们好像不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绿林壮士,更像每日溺于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或者就好比在紫禁城上叶孤城掏出前几天刚找顶尖的工匠用天外陨铁打成的宝剑,出剑只听声若奔雷,剑影寒光凌冽,而对面的西门吹雪默默掏出了戏子所用的小花扇,脸上莫名的多出了浓妆淡抹的彩妆,周遭不知何处又传来了喜庆的曲子。西门吹雪像个小丑一样围着叶孤城载歌载舞,叶孤城吐血三尺三升,摔落城楼不治而亡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端了两碗白酒放在了柜台上,同时还有一碟蚕豆
“喂,是黄酒和茴香豆诶,到底你是南方人啊还是我是南方人啊”我不满的说道
“哦,之前让我喝完了”她一改刚才活泼的形象,像是已经被宣告破产的企业老板
突然有种排了许久的队却发现最后一只鸡腿被前面同学给买走了的失落感,不甘中又夹杂着些许愤慨,暗自发誓明天一定要早来然后买光所有鸡腿。
门外的雨还在滴滴答答的敲在青石板上,一丝丝寒风透过关不紧的木门钻了进来,我喝着温热的酒驱逐着寒气,一颗颗蚕豆没被剥皮就被扔进嘴里,她在一旁,满身酒气。橘猫不知从哪又回来了,还是躺在炉子旁,把身体缩成一个球,脑袋埋进了身体,呼噜声渐渐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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