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取多少

准备去买菜，发现兜里没钱，就走进C银行，进去发现自动取款机坏了，只好走向柜台，还没有落座，你就听到一句：

“叔，你取多少？”

清清楚楚是柜台里面的职员，一个漂亮姑娘在问话。

你赶紧结束要坐下去的动作，双手分别按着座椅两侧，撑着身体，扭头瞅了一圈：大厅里除了一个穿军大衣的大爷在值班，就你一个人。

你定了定神，问道：“是问我吗？”

漂亮姑娘又来一句：“叔，你取多少？”

你这才确定柜台里的漂亮姑娘真的是在和你说话。

“二百。”

你微笑，正坐，把卡塞进去，从柜台宽厚透明玻璃下的小槽里。

姑娘很熟练地操作着。

“叔，你核对下，二百。”

红色的数字“2”赫然清晰。

“对。”

“叔，请在右下角签上名字。”

姑娘拿起票据，高高的举起，刚好在你的眉眼之间，指着右下角，微笑着，然后把票据从小槽里塞出。

你认真地写上名字，一笔一画，楷体，绝对的楷体。写完，又塞进去。

姑娘“梆梆梆”加章，然后把钱、票据和卡一起又塞出来。

“谢谢！”你说。

你看也没看，抓起塞出来的东西，紧攥着，赶紧起身，想跑又没好意思跑，和进来一样，慢慢地走出了大厅。

你在想，人要是能像鸟儿（随便啥鸟儿都行）一样有双翅膀能够随时飞翔多好，或者像哪吒三太子那样有对风火轮，能嗖嗖地快跑也好，最好像葫芦兄弟中的老六，能隐身，一发功谁也看不到！

冬天的街道依然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刺耳的鸣笛声一个比一个响。

你随便买了点菜，低着头，慢慢地往家赶，想喊出一句什么话来，可嗓子口就像安了一道把门闩，堵的紧紧的，硬是吐不出来。

“叔，你取多少？”

让你想笑不敢笑，想拒绝不敢拒绝，心里坠坠的，乐不起来，中午妈妈做的蒸面条吃着也不觉得香。

平日里，周围小朋友们的小嘴可甜了， “叔叔”“叔叔”叫个不停，你很享受当这样的叔叔。这样的叔叔一般不会刻意去审视自己的年龄。

小孩子天真烂漫，喊声“叔叔”，有礼貌，有教养，看得出他们的父母是下了功夫的。

有时，你还会拿起糖果，逗小朋友玩：

“喊叔叔，喊叔叔——”

小朋友往往很配合，真的喊你一声“叔叔”，顺利得到糖果后，藏在手心，一溜烟跑远了。

此刻，你感觉很爽，当叔叔也挺惬意。

你眼拙，看不出来柜台里的漂亮姑娘几岁，上班族是毫无疑问的。

大致年龄也还是可以推算的。

你开始默算起来，一般情况下，一个人三岁上学，幼儿园小小班小班中班大班四年，小学一二三四五六年级六年，初中一二三年级三年，高中一二三年级三年，大学一二三四年级四年，二十三岁左右大学毕业。

也就是说，一个至少二十三岁的姑娘在喊你“叔”！

柜台里的姑娘，职业道德很优秀，一句“叔，你取多少”，倒给你郑重地上了一课。

她使你最终确定：时间的尖刀在你心里一刻不停地划着，一横一横，疼在心里显在脸上，你已不再年轻，成了叔，这是事实！

亲爱的，你是在忧伤吗？

城里的道路很宽阔，灰灰的湿湿的，走起来粘粘的。一阵风吹过，竟撩开你的衣角，一摆一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