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在深圳,特区报上刊登了整版关于米兰昆德拉的事迹和作品介绍,也就是那一年知道米兰昆德拉是捷克文坛的三驾马车,另两位是瓦茨拉夫·哈维尔、伊凡·克里玛。
1967年,米兰昆德拉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玩笑》在捷克出版,获得巨大成功,连出三版,印数惊人,每次都在几天内售馨。米兰昆德拉在捷克当代文坛上的重要地位从此确定。但好景不长。1968年,苏联入侵捷克后,《玩笑》被列为禁书。昆德拉失去了在电影学院的职务。他的文学创作难以进行。在此情形下,他携妻子于1975年离开捷克,来到法国。
移居法国后,他很快便成为法国读者最喜爱的外国作家之一。他的绝大多数作品,如《笑忘录》(1978)、《不能承受的存在之轻》(1984)、《不朽》(1990)等等都是首先在法国走红,然后才引起世界文坛的瞩目。他曾多次获得国际文学奖,并多次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
但诚如吴军老师二十年前读马克吐温的《镀金时代》一样,他20多年前在国内读这本书的时候完全看不懂,当年的我也是如此,没有看明白《不能承受的存在之轻》这本书为什么如此火。当今天再次重读的时候,突然对小说中的“重”与“轻”有了深刻的感悟。
在这部小说中,米兰·昆德拉围绕着几个人物的不同经历,通过他们对生命的选择,将小说引入哲学层面,对诸如回归、媚俗、遗忘、时间、偶然性与必然性等多个范畴进行了思考,作者对人生的命运与价值的关注是该书的主题。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生命的存在与价值的问题,生命只是一个过程而已。在他看来,人生是一种痛苦,这种痛苦来自于人们对生活目标的错误选择,对生命价值的错误判断,世人都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孜孜追求,殊不知,目标本身就是一种空虚。生命因“追求”而变得庸俗,人类成了被“追求”所役使的奴隶,在“追求”的名义下,我们不论是放浪形骸,还是循规蹈矩,最终只是无休止地重复前人。因此,人类的历史最终将只剩下两个字——“媚俗”。
所谓生命之重,昆德拉引用了尼采的永恒轮回理论,但用文学语言这样讲:“如果我们生命的每一秒钟都有无数次的重复,这就会像耶稣钉于十字架,被钉死在永恒上。”
这样一种轮回,让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变得极其重要,会给别人、给世界造成重大影响。因此生命就成了一种重负,沉沉地压在人身上。但如果没有轮回,生命一旦消失,没有了那些重复的东西,生命又变得毫无意义,轻得同样让人不能承受。个人生命如此,历史也是这样。
在这本书中,故事发生在1968年,这是苏联入侵捷克的“布拉格之春”事件发生的年代。你也能想象,托马斯生活在一个动荡的年代,他的每一次抉择,都意味着将失去一些东西。这让人感到非常沉重。于是托马斯和萨宾娜在男女关系上看似很随意的做法,就成了追求一个“轻”字。 虽然我们今天跟托马斯面临的社会环境全然不同,但关于生活之重的体验,其实我们每一个人也都有。往小事上说,大家在单位里每周要做的事情,总是做完一件又来了两件,没完没了,仿佛被钉在了十字架上。往大事上说,我们每一次的人生选择何尝不是沉重的。
同样,今天不少年轻人虽然有固定的伴侣,却不愿意结婚,也是想获得那种“轻”的感觉。似乎只有轻,才能平衡生活中的重。但是,如果简简单单用一个“轻”就能化解生活中的重,那么问题就简单了。但现实生活中,追求轻本身就是一个无法承受的负担。这也是书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由来。事实上没有了重,轻就失去了根基。在书中,特蕾莎是“生命之重”的化身,她在托马斯的一次出轨之后,也试着尝试了一次一夜情。这不仅不能让她解脱,还让她陷入麻烦和苦恼。也就是说,“轻”并不那么容易化解“重”。作者在书中讲了这样两句话: “可是在每一个时代的爱情诗篇里,女人总渴望压在男人的身躯之下。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负担越沉,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越趋近真切和实在。”“完全没有负担,人变得比大气还轻,会高高地飞起,离别大地亦即离别真实的生活。他将变得似真非真,运动自由而毫无意义。
让我们再次重复昆德拉那句灵魂拷问:“那么我们将选择什么呢?沉重还是轻松?”对此,我更愿意学习写下《老人与海》的海明威,追求人生中积极的一面,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寻找自己人生的意义,把大部分精力用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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