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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眼中就只有漫天星河,无论陶醉甚至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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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
巧月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十几分钟的会议几十个未接来电。刚开始领导说:“你就别理他,看他会怎样?”可是最终还是不得不对这追魂般的电话甘拜下风,示意她先接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含混不清的男声:
“你在哪儿?为啥还不回来?”
“我在单位,正在开会。”
“你又骗我!”
“我没有骗你,真的在开会。”
“嗡嗡……嗡嗡……”
三秒之后电话声再次响起,是视频。巧月打开摄像头把会议室扫了一遍,领导和同事们都厌恶地把头扭向一边,仿佛被这个丑陋的神经男看一眼就会毁容一样,更害怕不小心看一眼他会半夜做恶梦。
在所有知情人的心里,星河就像一个恶魔毁了巧月的一生,如果不是他,美丽善良又多才多艺的巧月该是另外一种命运。
“我饿。”
“你再等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等几分钟?”
“30分钟,很快。”
巧月像哄孩子一样安抚着星河,即使全世界都讨厌他,巧月都不能把他抛弃。虽然有时候她濒临崩溃的边缘想要放弃,但是看到他的样子一次次心软。
巧月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他的那个上午,师范学院的一群女生穿着淡蓝色新校服,像小鸟一样轻盈地飞到教室里。听说学校来了一位教汉语言的男老师特别帅气,所有同学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一起,仿佛变成了一盏巨亮的镁光灯把教室门口照得像舞台一样。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出现,他穿着一件洁白T恤,白净的脸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浓眉大眼像一潭星河般深邃迷人,但是好像又透着那么一点点忧郁。
“大家好,我叫星河,来自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刚刚毕业于华北师范学院中文系,希望……”
巧月没有听清楚他下面都说了什么,因为她的眼睛里早已是漫天星河。
“哎,老师喊你介绍自己。”邻桌用胳膊碰了碰她,小声提醒着。
“我……我叫巧月,来自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阳光从窗口探出头好奇地端详这这个好看的女孩,柔软蓬松的头发乖乖地搭在耳后,白皙肌肤遇上小巧五官好似一块儿精雕细琢的美玉般晶莹剔透。
这个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一丝异样掠过星河的眼眸。
年轻帅气的星河很很受同学们欢迎,常常邀请他参加一些社团活动,可惜他都一一回绝,于是大家都明白了星河老师是一个宅男。巧月的汉语言文学最好,理所当然成了他的课代表,天天往返于他的办公室和教室之间。
一个春日的午后,文学社团的同学们组织郊游,大家派她试一试能不能邀请到这位忧郁男神,出乎意料得是竟然成功了。大家一起骑车行进在乡间的小道上,风儿钻进他的白T恤鼓出一个白云形状,竟然在阳光下发出了彩虹一样的光。
野外的赛诗会,他朗诵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她的心里面竟然酸酸得想流泪。她朗诵李清照的《武陵春·春晚》,他用笛子伴奏一曲《渭水秋歌》。
二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她在作业本中加了纸条: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日为朝,月为幕,即为朝朝暮暮。”
“时光静好,与君语。”
“细水流年,与君同。”
……
终于,他有了回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好好学习,我等你毕业。”
当幸福和甜蜜溢满了酒窝,毕业结婚成了巧月和星河顺理成章的结果。婚礼的时候,星河的父母都没有参加,原来在他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了他,他常常在梦中哭着喊:
”妈妈,不要离开我。”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巧月原以为他们的婚姻会是美如神仙眷侣的日子,谁知两个忧郁性格的人在超沉脱俗的爱情中还好,而婚姻是粗茶淡饭的现实体验,他们的婚姻体验感有点令人失望。自从结婚以后,他每天不仅常常做恶梦,生活自理能力也极差。不会洗饭、也不会做家务;不会换灯泡,也不会修堵塞的水道。
有一次家里的水管滴水,他拿着工具关上洗手间的门修了半天,再打开门的时候滴水处变成了喷泉,而他则像一个流泪的落汤鸡一样。慢慢的,光环在油盐酱醋茶中越来越淡化,曾经如诗如画的她也慢慢地变成了一个絮絮叨叨的家庭妇女,把内心的不满挂在嘴边。
星河变得更加沉默,他最常问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我?”他悄悄查看巧月所有的电话记录,偷偷跟在她下班的路途中,只要看到她与异性谈话就会发疯一样跑过去,为此巧月丢掉了几个很重要的客户。
终于,巧月在一次家庭大战之后泪流满面,她扯着嗓子跺着脚宣布:
“我要离婚!”
“离就离,谁不离是乌龟王八蛋!”
离婚手续办好的第二天,他病了。前一天还好好的他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左手像一只被卤过的鸡爪一样紧紧蜷缩在胸前,嘴巴也向着左耳边使劲扯着,双眼像两只死鱼一样向一侧凝视着。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胸口,叽里咕噜地重复着:
“不要离开我。我听话!”
“不要离开我。我听话!”
“你们都离婚了还管他干什么?”大家都这样说,可是巧月却不忍心看到他这副模样,她又拉着行李箱回到了那个小窝。
巧月带着星河四处求医,他安静的时候半天没有一点响动,像一座破旧的雕塑,一旦发作就变得很疯狂,像一个困在笼中的老虎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巧月像一只无助的兔子东躲西闪,可是他走路不稳常常摔倒在地上或者撞倒在茶几上,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巧月心疼跑过去扶他,给他包扎伤口,他就顺势使劲地在她的身上、脸上又咬又抓。
数不清多少人劝她从火坑中爬出:
“你们已经离婚了,你没有义务伺候他,更何况他……”
可是巧月终究还是舍不得,短短几年的时间巧月从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变得面黄肌瘦,笑容也在没有回来过。
“他又发疯打你了,你就不能不管他吗?”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让我的女儿受这样的折磨。”
“他还活着干什么,两个人都受罪呀”
每当看到她身上的抓痕,妈妈都哭天抢地般地诅咒着,巧月就尽量少去妈妈家了,她害怕看到妈妈难过的样子。
巧月带着星河在精神病医院住院的时候,一位医生推荐了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建议她了解一下相关知识以便更好的护理病人。她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不放,她不仅看完了这几本书,还自修了一个心理咨询师的学位。
三
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选择哪一条路,它都是荆棘和鲜花同在的,不怕的人面前才会有路。
巧月变了,她不再自怨自艾也不再伤心流泪,而是抱着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的态度,拥抱生活,也拥抱星河。
笑容终于又回到了巧月的脸上,不是年少时那种肆意欢笑,而是微微勾起一点嘴角。她对星河说:
“你放心,我会陪你一辈子的。”
巧月不再把星河独自关在家里,她买了一辆脚蹬的三轮车,上面放着一个海绵垫的椅子,拉着他穿行在阳光下。有时带他到河边柳树下走走,有时陪他到公园的中央嗅一嗅花香,有时带他到乡下挖野菜,有时陪他在教堂听赞美诗歌……
“巧月好可怜,要不是星河她一定会很幸福。”
她笑了:“星河是我的命数,我自己选择的。”
“现在离婚的那么多,你为啥非要守着一个神经病?”
“他会好的,现在他的肌肉都没有那么紧张了,你看他的五官基本恢复了正常。”
“乔月好坚强,要是我早就崩溃了!”
“我崩溃也要等他好了,他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一定会好的。”
大雨过后的黄昏,巧月带星河来到贾鲁河畔,薄雾笼罩的远山呈淡紫色,虽然有淡淡的哀愁却美极了。
星河任由巧月拉着他的手在河边漫步,在桥上休息的时候,星河歪着脑袋依偎在巧月的肩膀,平静的像一个孩子。
他轻轻的念着:“薕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两个圆圆的酒窝在巧月的脸颊上微微露出,星河再次弥漫了她两颗黑葡萄般的双眸。
星河逐渐恢复了正常,他重新找到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周末也能够开着车带着巧月到处旅游。
山中的夜是宁静的,风声轻柔细腻,虫鸣委婉动听,星星闪耀得像一首美好的小夜曲,他和她都沉醉在这漫天星河。
汽车缓缓地行驶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一道刺眼的光线从对面飞过,星河瞬间把方向盘打死在最右侧,用身体把巧月的身体紧紧护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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