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老刘,是因为他是我妻子的姨父,交往虽不多,但见过几次面。印象中当年老刘个子中等,但块头较大,身体结实。老刘六七十年代当过几年兵,退伍后耕田种地在家,结婚后育有两儿一女,现在都已长大成人,老大现在一职业学校当老师,老二受聘于某事业单位,但没有编制,女儿大学毕业了,在某房企搞预算。这些年,在亲戚邻里眼中,老刘夫妇独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刘氏三兄妹儿时起,便都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一点,老大、老二也对妹妹照顾有加。
当年老刘两口子耕种养殖,因为送子女读书花去不少钱,没有多余的存款重建新住宅,一直住在农村里那种老式平房子里,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生活还是得以正常维持,记得他家有一片桔园,有一次跟妻子及妻子的众多亲戚去作客,老刘摘了许多桔子招待我们,那桔子又大又甜。
前些年才从妻子及妻子的众位表哥表姐口中知道,老刘的女儿,与待她宠爱有加的老刘并无血缘关系。二十几年前,我们镇另外一个村的一对夫妻,生下一个女婴,由于重男轻女的思想作怪,决定把这个婴儿送走,对当时的情景我只能这样猜测:凌晨天未亮,一个男人抱着一位女婴急匆匆地在村庄里行走,当走到早就算计好了的地方,也就是老刘家门口,放下婴儿,留下点衣物等用品后,便慌慌张张的消失在夜色中。当然,也许当年是另外一种情形:老刘因为前面生了两个男娃,事先就准备领养一个女儿,那对夫妻是事先商量好公开送过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老刘千方百计地对他的女儿保守了这个秘密近二十年。
后来,老刘的女儿,也就是妻子的表妹与我也算比较熟悉了,每次见到她,她总是很礼貌的微笑着打招呼,她现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丈夫是一地产公司项目部门经理,长得斯斯文文,两口子恩爱有加。
老刘前些天逝世了,一场病夺走了他六十几岁的生命。葬礼那几天,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在老刘的葬礼上,我问起妻子,老刘的女儿现在知道了她自已身世的秘密吗?妻子回答是肯定的:她快二十岁才知道这件事情。当时的情形,老刘女儿的反应等诸多细节,我没有多问,只听妻子说,她表妹那亲生的父母前些年来过老刘家,想认亲,但老刘的女儿明确表示不相认,她的生活里似乎根本没有这两个人。妻子还说,老刘临终时,经常呼唤着她表妹的小名。
老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除了当过兵外,与村里其他农民并无多大差别,但我觉得,是一名优秀的父亲。老刘逝世了,他所保守秘密也最终已不是秘密,但这个有关秘密的故事必将留在他许多亲戚朋友、邻里乡亲的心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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