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世间已不知过了几个轮回。长街还是那个长街,只是如今,繁华了不少。
用人们的话叫做旅游景点。
我大抵是不懂的,但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也知道长街早就在岁月中焕然一新。
而我是谁?
不过是这红尘中袅袅一缕青烟,我存在过吧,可人们为何视我如无物。
他们从我的身体穿行而过,还有那些四个轮子的怪物狠狠朝我奔来,又发出奇怪的声响而去。
那些人们“赤身裸体”。让我羞得闭眼,实际上,他们只露出了臂膀和双腿。可我脑里总有个声音在说:非礼勿视。
突然掌心一疼,我摊开手掌一看。
“沈落。”
这是我的名字吧。
“没错,就是你的名字。”
周围突然多出了一个声音,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自顾自地回答道。
可我并未看到有任何人的出现。
“我在你脚下。”
跟随着话音我往下一瞧,竟是一只巴掌大的老鼠。这只老鼠竟通体雪白,话说白色老鼠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这雪白还微微带有光亮。
正当我疑惑之时,眼前这物竟打开了话匣子。
“你见到我肯定很好奇,但我却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
我并不打算搭话,我要是和它搭话,路过的人一定会把我当作精神失常吧。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不要和我说话,免得被别人当成怪物。”
这小东西嘴巴一张一合,还挺会揣摩人心思。
“你想太多了,你看看,除了我谁还能看见你?”
“我这是……?”
我依然对现状琢磨不清,大概是一时间还不能适应。我什么都记不清楚了,一闭上眼想要试图回忆,脑海里只出现了一扇门。可我再想要看清楚,又被拉回现实。
“你现在,嗯,用现在人的话来说就是孤魂野鬼。”
“那我为何会这样?”
“这个嘛,你跟我来。”
眼前的白鼠话音刚落,就扭身而去。正当我思索要不要跟上去后,它已经跑出了老远。
“还不快点。”
听见它的催促我不由自主地迈开了双腿,竟也轻飘飘地升入上空,哦,我忘了,我现在是一个鬼。
紧接着,我随着它来到一栋楼房前,满院的蔷薇开得正俏,一条石子路通向屋的内门,告示牌上还有一些我不太了解的色彩,但很可爱。可我又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这里的氛围竟有些压抑。
“松松,这就是你带来的朋友吗?”
一个声音从屋顶传来,我抬头望去,那是个清秀的少年,他和我醒来见过的人们一样穿着,耳朵上还有一个金色的小环,身上也挂着奇奇怪怪的链条。
“阿由,这是沈落。”
原来,这小鼠竟还有名字。正当我思索之余,屋顶的少年问道。
“沈落,你是否想再活一次?”
对,他也有名字,阿由。
“当然。”
我不假思索回答道。
这世间,我虽无眷恋之人。可我,总觉得自己不该是如此,我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我醒来,也就这副样子。
“那我把我的身体给你如何。”
“你的身体?”
“诺,跟我来。”
阿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面前,我跟随着他进入了屋内。窗外明明是白天,可屋内却没有透入一丝光亮。
如果有任何声音的话,那一定非常吵闹。但此刻,我的确听到一个女人抽泣的声音,那仿佛带有绝望又似乎在渴望些什么的声音。
我随着阿由进入那个房间,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摆着很多我闻所未闻的东西在那张床的周围,看样子,应该是什么仪器之类的吧。而那床上的人,正是我身旁的阿由。
“那个人?”
我疑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我。”
“那你为何不回去,明明你还在。”
我忍不住看了看坐在床边哭泣的女人,那一定是他的母亲吧。
“我回不去了,准确来说我也不想回去。”
阿由盯着女人的后脑勺冷笑道,更奇怪的是,他眼里甚至比之前还要冷漠,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去吧。”
“你去哪里?”
他将身体给了我,他又何去何从,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我又该如何去相信一个才见了一面的孩子,是的,他对我来说,还是个孩子。
“你这人还真是有点啰嗦,我当然去我想去的地方了,反正和你无关。”
听着他的话我突然也觉得自己的胆小十分可笑,往事不记得,和行尸走肉毫无区别,又在意这么多有何用。
可我从未附身过他人身体,会像古文上说的需要请法师做法吗。
“不用,我是自愿赠予你的。”阿由再一次看穿了我的心思。
“去吧,去体验一下新的人生。”
阿由冲我挥了挥手,我正准备和他再商量一番,身体竟不受控制随着一阵引力而上升。
屋内似乎从黑暗转成了光亮,一点,一点地吞噬着我。
你一定要记得我的名字。
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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