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某夜，风声起，树叶的声音不像常见的沙沙声，除了轻风揉枝条，大概是秋风起，黄叶飞的时节。这立秋了，还是夏，这声音忽然而来，心有悸动，放下手头活，静坐，慢慢倾听这夜中的风动叶动的声音，突然间夜虫的吟唱稀稀了，枝间蝉噪也憩息，偶尔的夜鸟有点惊慌的三几声，多的是树叶的声音，一小阵和着一大阵，并不和谐，也不连惯，想象间叶子的声音也会东倒西歪，生怕那白日所见的碧叶上下起伏，又东西摇曳，好像有节奏，但总多了不安定。此刻心有些不宁。

        几日高热，不经意中午会有暴雨突至。此日，傍晚西天彩霞落日熔金，东天月起，流云不见。想这立秋的夏夜应是风平浪静，可以抗热不预想飞雨了。有点期待去暑热的雨。这风起的摇叶声，让人心旌摇荡，夜有风，还是畅意的。穷坐静想，辽远的世界，空灵的天地，但入得脑的，便是古往今来，晴日夜雨，自然玄妙，有时化入为心神荡漾。

        声不停，音不断。室内蚊虫也轻了，突然风声之外，听到了雨声，天不太暗，夜不太静，雨的声音很特别。这是楼房，即使顶楼，也难听到茅庐竹楼的妙音，也不会听到竹林穿叶的诗韵，也不会听到落海见浪的无痕，也不会见到落沙声碎的圈圈，但坐在室内，听这雨声，总觉得神奇，因为雨落在白玉兰叶上，又流落在上树干，或是聚而飞泻在草上，或是偶尔飞落不锈钢栏上，或是从顶叶下中间叶托底叶俯，那雨是轻而重，少而多，又是散而聚，聚而分，叶见雨，雨随叶，起起伏伏，摇摇散散，雨有多寡，势有急缓，声分轻重清浊，还有层次，又能听出角度，还会有热冷，形色音态，各各不同，又各尽其妙。因为打在白玉兰叶上，这自然玄妙。

        白玉兰树高大，又是截过杆，新生出壮枝，不似过去一杆冲天，而是多杆多条，如簇向天，又分散蓬勃。叶并太大，但见密浅疏，也是交替叠堆，并不如竹叶疏朗，雨来可托，可层层下泻，自然不落空，不漏去，能把过枝的雨全收了，从顶叶起，到底叶或是树之主杆，这雨可不是只打叶的，还有聚而泻下，遇叶飞溅的，压叶下冲的，雨打叶又打水，雨聚水，水冲水，又打雨，这声音何止打叶声？打雨声，泻水声，撞叶声，溅风声，落叶声，畅流干条声，还有摇飞的叶声，飞落的，上扬的，四散的，雨雨相亲，水水互润，雨与水亲，水与水混，再有摇的晃的，压下的，抬起的，……一时势不同，声各异，混响，独奏，协奏，长调，短音，单的，复的，……这声音，听出的，听不出的，一时要有穿透之功力，用着比喻都是蹩脚的，自然之声，天籁地律。

        这雨夜，心中只有雨，耳中只有雨声。

        立秋了，雨，常是暴雨，来急去倏，听雨，听得人醉。这下午又是一场雨，晚又是一场。坐在阳台，无玉兰园，无竹林，无松林，……听得是顶上楼沿的聚水下漏，打在路面，飞在栏杆，还有就是远处雨如幕，声音是阵阵的，又是密密的，也会如海涛的，偶尔听雨燕的叫声，都带着雨的润滑，这伏天的热气，并不会升得很高，那声音混着热，散着热，还是觉得雨声比较疏松。若是冬雨，冷得实，声音重，密紧得很。春天的雨是欢快的，不冷不热，调皮跳动，声音是轻快流动。若是北方秋雨，如非连阴绵长的丝丝游离，或是急而短促，调子刚起又落地干静。这些都热天的雨是不同的。

        听雨，听到了诗经里，听到唐诗里，听到宋词里，还是要自个儿听听，那雨味在声音里，全在你的耳，全因你的心。

        这听雨，雨听人，此夜雨来，点点打窗，早过立秋，雨声有夏有秋，也有人的。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
听听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