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钱

下班了，我同以往一样，顺着通下地下的楼梯，抬阶而下。走到楼梯的末端，一条幽暗的通道向前方延伸着，墙壁上灯发出仰昏黄的光，刚好可以照亮地面。这地方，我走了无数遍，其实没这些灯，我也能闭着眼睛走到头。不过，我正准备往前走的时候，通道里一个人影一闪而出，向我这边漂过来。当这个身影靠得足够近的时候，才看清楚是一个年轻的女，脸上有长着不少的雀斑，穿着单色的棉布外套，简单地扎着马尾辫子，女子在我面前悻悻地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大哥！”女子问道。

平常在路上，很少有人在我面前停下。如果有，那不是推销员就乞讨者，但那些人从穿着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这女子，手上什么都没，也没有背包，没有宣传单，没有碗。或许她是个问路的吧，我到是挺喜欢给别人指路的，因为这地方我太熟了，能给人施点小小的帮助，然后得到一遍遍地感谢，就有一种成就感，但我也不确定。

于是我问：“什么事？”

“我想去火车站……”她停顿了一下。

“还真是问路的！”我为自己的推理能力，洋洋得意。便脱口而出问道：“不知道怎么去吧？”

“是的。”

“顺着通道往前走，然后又右拐就是地铁进站口了，然后坐往火车站方面的车，到火车站下就行了。”

“哦！谢谢啊。不过……我还是有点搞不清，你能不能带我过去？”对方似乎有点懵。

“可以，你跟着我吧，我刚好也要坐地铁。”

我迈开步子往走去，偶尔回头看一下，如果看到那个影子跟在后边，我就继续往前，如果看不到，就停下来稍等一下。

这个通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概有两、三百的距离，中间还有两个岔口，我想第一次过来的人可能会走错路的，带这个女子进地铁站，也算是做好事吧。

到了地铁站入口，我到售票机上买了张票。回头看见那个女子还站在那边，有点犹疑地看着我。不过，我觉得已经带她到这里了，后边怎么着就跟我无关了，我的义务已经尽到了。我想再看她一眼，如果她没啥动作，我就是刷卡进地铁了。然而，当我抬头时，那女子快速向我走来。

“请等下，大哥！”

“嗯？”

“能不能再帮我买张票？”

“不是吧，买票你不会？”

“不是……”

“那什么……”

“我没钱……，能不能借我5块钱？”

“啊？”这次轮到我自己懵逼了。这是在要钱吗？在大马路上，除了乞丐，还没有其他人跟我提过这样的要求。

“真的不好意思，我真没有跟你要钱的意思，我不是要饭的，也不是骗子，我就是过来找工作，做地铁迷路了，然后路费也用完了。我现在只想坐火车回老家了，火车票我已经买好了，现在就缺几块钱去火车站了。”

合情合理。想当年，自己刚出来找工作的时候，也遇到过样的尴尬。不过，我那时还有几个认识的朋友，让他们给我的银行账号里转了点钱，才解决了燃眉之急。对于眼前这个人，我宁愿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你不知道，一个人身处绝境，如果有个人伸手相助，那伸手的这个人在对方眼里，就像上帝一样。我想做一次上帝！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块钱，给了这个女子。

“谢谢，谢谢大哥。”说完，那个女子便离开了。

我也没注意那个女子往那个方向去了，不过似乎并没有去买地铁票。我也没管那么多，摇摇头，刷了地铁票进了。

5块而已。成不了上帝，也没啥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