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五）

五姑还有一个儿子比我大两三岁，他的小时候像极了我从爷爷口中听到的关于我爸小时候的样子，上山掏鸟蛋，下田摸鱼鳅，爬黄桷树，逃学下河……

我们上学的路上要经过乡卫生院，卫生院建在山坡上，所以就修了石梯。之前我说过家乡的经济植物之一是竹子，所以街上上了点年纪没有土地没有工作的居民，很多就靠着买竹子加工以后赚点手工费。其中有一项就是划成医用棉签需要的竹签，一种是方的，一种是圆的，大概25-30厘米长度，干了以后再截短，卖给收购的人。圆的很适合打毛衣呢，反正我曾经拿了和小伙伴去玩。

她们喜欢晾晒在医院的石梯上，我聪明的表哥从这里看到了新的玩法，叫我和他一起去拿圆形的竹签，周末带我去抓鳝鱼和泥鳅。我开心极了，要知道他一般是不带我玩的！平常因为有顽皮孩子抓了丢着玩，所以放学时间有时便有了看管的人。那天还算顺利，我抓了好大一把放到书包里，书包又遮盖不住，我就抱着书包狂奔回去。

接下来表哥就教我和小哥哥挖蚯蚓，准备棉线，准备很短的小竹签。先把棉线系牢在很短的小竹签上，另一端套在长竹签的上半部位置，把一两百竹签都套好了，就开始把蚯蚓弄成短节，穿到小竹签上，有点像钓鱼的样子。我们穿了一些他就抱着穿好蚯蚓的竹签下去田里，插到认为有鳝鱼和泥鳅的位置，一百多支竹签插到田里，还是比较壮观的场景，表哥说现在就等明天早上来收战利品了。那天晚上我完全没有睡好，小脑袋都在想着这样到底行不行？有没有鳝鱼会上当呀？早上很积极的起床然后跑去找表哥，他也有点小兴奋，老练的在腰间系了一个鱼篓就出门了。我和小哥哥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到了田边就在田埂上眼巴巴的望着他，期待着惊喜。拉起来一根没有，再拉还是没有，接连拉了几根都没有，我感觉好失望了。这时哥哥又拉了一根线出来，咦～居然有条泥鳅，哇！太好了，这个方法还真的可以钓到东西，我又专心致志的看他提拉竹签，没有收获而且蚯蚓还在的竹签，他就重新插回去，有几根倒了的竹签漂在水面上，可能是他昨天没有插好，也有可能被聪明的鱼类吃掉蚯蚓跑掉了。最后收获了小半篓鳝鱼和泥鳅，把我们高兴坏了！

表哥觉得这个方法还是太慢了，而且不稳当，中午又带着我们去找了成年的竹子，用它做了两个鳝鱼夹子。具体的方法就是用两片寸许宽，长度40-50厘米的竹片，在中上部钻一个孔，用铁丝把两个竹片绑在一起。这样就做成了一个夹子，但是下半部分还需要用刀子刻一些锯齿，表哥说这样才能夹住鳝鱼，不会跑掉！晚上他又带了我们出去照鳝鱼，手电筒是必须的工具，还有他白天做的夹子。这个工具要在平整好的秧田里才能发挥最好的作用，因为地很平整，很容易看见鳝鱼和泥鳅。当我们看见第一条鳝鱼的时候我兴奋得跳起来，因为说了不许大声说话，不然都被我吓跑了。表哥眼疾手快的呼一下用两只手使用夹子紧紧的夹住了它，然后再慢慢腾出右手，把鳝鱼取出来放进鱼篓。也有操作不当导致鳝鱼滑脱的，表哥会穷追它钻进去的洞穴，使劲的把它抠出来，而太小的鳝鱼表哥是不捉的，他说要等它们长大才行，我觉得表哥不光聪明，还善良，知道最原始的留种的理念！那天晚上的收获不错，表哥把它们都装到一个桶里，等到赶集的时候有城里的人专门来收买这些土货。

现在的稻田里再也不会这么容易捉到泥鳅和鳝鱼了，因为听说现在的人都用电的，很小的也不放过，简直就是赶尽杀绝的做法。这样的玩法难怪市面上只有饲养的卖了，而且为了长得快，还要用别的不正当方法，如此一来我是几乎不买这类东西吃的。

这个表哥因为从小就肯动脑子，而且有经济头脑，所以他长大后也是我佩服的对象。虽然他小学没有毕业，认识的字非常有限，但他的乘法口诀背得好呀，而且能吃苦！所以他的挣钱能力是我们这一辈人里最强的，一双儿女也乖巧，修的漂亮的大房子是我这个工薪族望尘莫及的！现在回老家的落脚地都是他家，每次丰盛的款待都让我感慨，我们这辈人回去还有落脚的地方，所以才有了浓浓的乡愁，下一代就很难说了，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祖籍地了。

乡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