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微风不老
太聪明的女子,终究难言幸与不幸。记得十几年前,第一次看张爱玲的文字,简直惊为天人。都市千般繁华下的满目苍夷,温柔富贵中的凄清哀婉,她的笔宛若金针,道似漫不经心地描龙绣凤,却将字字句句都刺在了你的心上。
以至于十几年后,漫步在热闹的外滩上,夜色徐徐铺展开来,浦江两岸霓虹璀璨,抬眼四望夜上海,人已陷入灯的海洋。天上人间,动静相宜,长夜相望,夜色太美。于是在这么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又不禁想起了这位孤傲犹如曼陀罗的旷世才女。
如果说,上海给了张爱玲窥探世界的窗口,那么,张爱玲也在上海展现了炫目的才华。她那个年代的上海,是一个梦魇时代,旧的东西在崩塌,新的还在滋长中。乱世的社会,末世的人生,人们的灵与肉、泪与笑、歌与哭,串联在一起,构成了张爱玲的世界。而那个时代的没落,也借着张爱玲的笔,留下最后一抹回光返照。
记得大学时期写过一篇赏析,关于张爱玲的《半生缘》。这是30年代上海滩一个悲戚的爱情故事。在张爱玲的小说里,少有正常的感情,有的是曹七巧欲望枷锁压抑下的疯狂,亦或是白流苏精打细算把婚姻当职业的漠然。《半生缘》所着力表现的还是她最为得心应手的男女爱恨纠葛。
顾曼桢问沈世均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他回答说:“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那时候两情相悦的他们以为爱了就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世事沧桑变幻无常,在爱情的路上,一个转身的瞬间,也许已是沧海桑田。
18年之后的重逢,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曾经悲痛欲绝的仇恨已经云淡风轻。于是,顾曼桢与沈世均也只能以一种“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哀怨看着岁月在对方身上留下的沧桑印迹,纵使心中柔肠百结有太多欲罢不能的感情也终究回不到过去了。曼桢哭泣中的那句:“世均,我们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道出了时间多少痴男怨女的千古哀叹。这种相逢犹如杜甫“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的情境。他们知道那时候彼此是一心一意挨着对方的,也就感到了一种凄凉的满足。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遇上了”。张爱玲简单的几句话,就将人世间所有美好的相遇诠释的淋漓尽致。对于胡兰成,她爱得那么热烈,甚至可以低到尘埃里开出花来,但当胡兰成不爱她的时候,她也可以离开的那么决绝。因为,温馨与诗意皆是梦中的,而梦亦醒了。
有句话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张爱玲无疑是这样的一位奇女子。她的智慧,她的才情,那华丽中带着凄艳,热闹中透出苍凉,总是能够换出人们心里的一丝留恋,一丝惊叹,一丝哀伤。只是,太聪明的女子,终究难言幸与不幸。
作为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张爱玲在这片土地生活了25年,也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不管是小说还是现实。只可惜她晚年独居美国,于1995年的中秋月明之夜客死异乡。望着眼前这一片璀璨的夜空,我不禁在想,她的最后那轮明月,是否映照着她的故乡,哀悼着她剪不掉的上海情结。
当繁华落尽,还剩几世苍凉?若容颜老去,还有几人爱慕?
也只能叹息一声:上海依旧,爱玲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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