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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利用假期看完了2019年菲利普·马丁导演的《叶卡捷琳娜大帝》。只有四集的电视剧,带来了电影般的观影感受。说几点我非常欣赏的细节:
一、从大帝的老年期切入
这部片不落俗套之处,首先在于它是从凯瑟琳大帝的老年期统治直接切入,没有如常见的拍女性统治者的片子那样,展现从少女时期到夺权的所谓“黑化”的过程。我一直觉得很多女性权谋片,花大量的篇幅来拍其天真烂漫少女期,以及挫折多磨的青壮年期,而刻意回避一笔带过她成熟复杂的掌权期,是一种潜意识的对女性力量的回避,好像不相信一个女人天生就会爱权力,非要着力描写她曾经的纯真无邪,以及环境使然不得不“被迫”夺权。而这部片直接从她的老年期开始,此时她已经是一个十分成熟的政治家,懂得平衡各方权势,利用各种力量,杀伐决断达到目的。
二、不因为她是女性就为她的夺权寻找借口
女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其复杂性。凯瑟琳(叶卡捷琳娜大帝)也同样如此。编剧没有给她找任何借口来粉饰她对权力的热爱。电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看得出她对权力的热爱。为了巩固权力,她敏感锐利的眼睛总是能辨识出不忠之人,并出其不意解决掉可能的麻烦。她对建立伟大的帝国有明确而强烈的目标,为了达到目标可以忍受与她厌恶的人合作,榨干他的价值再一脚踢开,又会在还需要的时候再次召回使用。她承认自己有被爱强迫症,与波将金第一次见面,就被强烈吸引,但她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却是深爱一个人会带来对王权的威胁,以至于在第一次与波将金坦诚相见时,直接亮明底牌:我绝不会与人分享自己的王位。不止是提防着最亲密的爱人,她也同样提防着自己那个唯一的愚蠢软弱的儿子,在一次次确信他根本没有执掌大权的能力后,她把权力握得越来越紧。
三、不以猎奇的视角来刻画女王的情爱
早早守寡的女王,很容易被后世猎奇她的情爱生活,权力欲炽烈的凯瑟琳自然也有许多“黑料”可挖,但这部片的角度却并不猎奇。片中并不避讳展现她拥有的所谓男宠,新鲜的年轻男性总是层出不穷。但她在与波将金第一次深谈时说,我对放荡生活不感兴趣,我对爱情和诚实感兴趣。她和波将金的相遇,是一个高处不胜寒的灵魂遇到了高山流水的知音般的相惜。两人的爱跨越了年龄、权力、婚姻关系,是一种深度的理解和支持。在共创大业的过程中,他们彼此深度捆绑、相互促成,同时又有彼此的抗衡和偶尔出现的猜疑。波将金,是唯一一个赤诚待她,只求爱之永恒,从而可以平等而直接地指出她可能存在的问题的人。
当然,身为权力顶端的人,肉体上的忠诚并不能成为他们的束缚。在波将金频繁出战的那些岁月,她和他都各自拥有自己的情人,二人对此都心知肚明并默许彼此。
四、权力面前无性别,这一点展现得淋漓尽致
片中有几幕让人感受深刻。一次是波将金大败普加乔夫,该人一直以彼得三世魂灵附体自居煽动叛乱,在擒拿普加乔夫返回途中,凯瑟琳盛装亲自骑马带领亲卫队去迎接凯旋的情人英雄。出发前,她的议会一直担心她的安危,阻挠她的出宫,因为当时全国上下反对她统治的老百姓甚众。而波将金押送普加乔夫回程途中,沿途的农民一直跟随囚车,打砸卫队,试图救出普加乔夫。但,当女王一身潇洒戎装,精神焕发出现在旷野中时,那些农民却纷纷跪倒在地,立刻改口伏拜叶卡捷琳娜大帝。王权之权威,此刻彰显无遗。
另一幕是波将金出战克里米亚,长久分别中,凯瑟琳陷入孤单和对他安危的忧虑中,此时,“秀色可餐”的年轻男秘书填补了她的空虚。女王单独留下聪明伶俐地他,暗示说:“波将金亲王不在,但你在。”以及“你可以做所有你觉得,我需要你做的事。”体贴而年轻的男秘书便开始吻她的脚,跪下来脱自己的衣服。在这个场景里,女王对待唾手可得的性,犹如面对一道可口的餐前小甜点,无需费心,品尝即可,绝不会为了他们影响自己的王权,态度与历代的男性君王无异;而那个顺从地宽衣解带的年轻男人,面对王权,和历朝历代在王权面前千柔百顺的小女人亦没有任何两样。
权力,从来无分性别。女人,也有权力和野心,是同样复杂的独立的人。老去,并不曾削弱故事的可看性,相反,老去的她,更复杂、更耐人揣摩。一部优秀的剧,刻画了一个复杂而丰富的位于权力巅峰的女人,她的旺盛的生命力、冷静的头脑、顽强的意志力让人叹服。透过她得以了解那个陌生而遥远的年代和国度,引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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