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

chapter1

二零一四年，八月末。

下午三点，附中的准高一新生们挤在体育馆里等分班结果，乌泱泱一片人。

黎子信作为其中一员，坐在看台的最角落，与世隔绝地玩儿手机。

“你也是一只孤独的蘑菇吗？”耳边传来智障的问候，来自闺蜜时仲秋。

摁灭手机，转过头，盯着眼前比自己高一头的少女。

有时候关系好到一定程度，就会立刻懂得对方的心思：“喝奶茶吗，梨子。”

“喝！”

黎子信拽着时仲秋冲出体育馆，走出了狼牙山五壮士的气势。走到熟悉的奶茶店，熟门熟路点了一杯奶绿。

“多放布丁啊姐姐！”

奶茶店的小聪姐姐显然习惯了这只梨子带着东北口音的要求，懒懒地应一声好。

“还好今天老板不在。”仲秋偷笑。

“你们新生不是今天才开学吗？怎么之前就总见到有学生过来，”小聪顺口问，“比如你俩。”

“早跟你说了我不是高一的。”

“麻烦你看一眼自己身高再逗人家。”闺蜜不屑于这种无聊的玩笑。“我们是重点班夏令营的。”

“所以你们两个是重点班的啊？”

“不见得，出了分班考试成绩才能定。”

话是这么说，梨子心里觉得自己的运气可能到此为止了。

中考时语文英语超常发挥，和同班的闺蜜考了一样的分数，才进了全省第一的附中。在闺蜜的忽悠下参加了重点班夏令营，据说对分班考试有帮助，其实就是按照志愿做相应科目的竞赛题。巧的是虽然听不懂课程，自己的竞赛成绩却总是名列前茅，还借夏令营的机会见到了崇拜很久的物理学院士。这么好的运气，也该到头了。

磨叽了很久，趁天还没黑透咬着奶茶回到体育馆，分班榜单已经贴了出来，大多数学生找到了归宿。稀稀拉拉几个人还围着榜，多是没进实验班却不甘心的。

梨子从南往北找，重点班是20和21班，在最南边。

闺蜜和她方向相反，过了五分钟高声喊她，说是两个人又同班了，不过，在九班。

看着榜单上落差巨大的理科和语文单科成绩，梨子心里默叹：

凭什么进理科重点看的是语数外排名啊！！！

在心里吐槽着教务处的**们，转头问中秋：“你怎么也没进？”

“哦，看错了，把第一志愿填成文科重点了。”

两天后的梨子一边嫌弃自己的直觉，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自己在九班的事实。

值得安慰的是，闺蜜和自己在同一个寝室。由于班里住校的人不够，她们的六人间只住了三人。

不那么值得安慰的是......高中的班主任，是一个语文老师。

张姓语文老太太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台下的梨子拿书盖住脸，在草稿纸上研究中午吃什么。

座位是自己选的，忽略身高的因素，梨子选了最后一排。

反正她不听课。

十一点整，草稿纸上画了一杯奶茶。

十一点十分，奶茶旁边多了一碗面。

一刻，面旁边摆着一包糖。

突然。

“最后一排靠窗那个女生，你举了一节课课本了，不累吗？”

梨子抬头，上演实力懵。

“叫什么名字啊？”老太太翻着九班名单。

“黎子......信。”

“看你不爱听我讲课啊。这样，也快下课了，你跑一趟办公室把新练习册抱来吧。”

撇嘴站起来，小小的一只梨子跑出教室。

体罚啊！有没有天理啦！

办公室门打开，温歧一愣。

不是还没到放学时间么？这个穿着校服的家伙是怎么回事？还一脸壮士就义的表情，什么情况啊？

梨子也一愣。

以为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的，里面居然有人。

目测身高一米七，只能仰视的程度。

一头长发配小裙子，倒显得蛮淑女，只是这不羁的发色是怎么回事？

这人是学姐还是老师？

“我来帮张老太......老师抱练习册。”

温歧哦了一声，有点想笑。张老师让这么小的小朋友抱六十多个本子？

怕是抱起来了也看不到路啊。

“需要我帮忙吗？”

噫！还是算了吧杀马特女士！

“不用了不用了！”抱起本子就跑，用膝盖顶着最下面一本，勉强支撑住不让本子掉下来，一蹦一蹦地回班。还好办公室就在教室隔壁。

午饭。中秋问起梨子的办公室之行，有没有见到什么好看的老师。

梨子翻白眼，脑子里全是温歧酒红色里挑了一抹蓝黑的头发。

“只有一个杀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