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从前便是不复从前
我一直觉得每个词
都带着自己的感情色彩
就比如
“如果”“可能”
本身就代表着
“不能够”“不可能”
可每每下笔想写我和他的故事
又总免不了用这些词开头
或许我和他的故事
再怎么用语言修饰
也注定无法拥有完美的结局
我和他都是中文系的
两个文学狂热爱好者
我们的相识也是因为文学
图书馆有一次办书展
大部分人流都凝滞在悬疑小说那一块
堵塞了，像河坝的淤泥
我偏爱马尔克斯的作品
便一个人游移在书架之间
用指肚划过每一本书的书脊
连成一条线
没曾想还会有人在这边
他似乎也很意外
我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他坐在地上
连手头摊开的书都忘了合上
一秒，两秒...
安静到我能听见空气
在我发梢穿行的声音
“坐在地板上冷吗？”
“还好还好”
“这样有利于我亲身感受”
“‘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为了打破尴尬
我说出了句更尴尬的话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让别人怎么接啊
没成想他微微一笑，说出了这个
《百年孤独》
我最喜欢的书之一
于是我也笑了
后来我们常常在网上聊天
从文学作品聊到电影
再聊到音乐
我们在艺术的象牙塔中乐此不疲
后来再从艺术聊到生活
我惊讶地发现彼此有很多相似的爱好
从此更是经常
约饭
约球
约电影
没多久我们便在一起了
有一次电影散场已是凌晨
天空零星地飘着点小雨
他撑开了伞
我们俩的天空一下变成了纯黑色
看惯了商业街繁华的样子
一下子人影绰绰
我有点不适应
“诶，你看一闪一闪的灯光像不像橘黄色的星星”
“忽闪忽闪的，像眼眸”
“那多悲伤啊，淅淅沥沥的雨不就成了眸淌出的泪吗？”
“所以它们不会像你的眼眸，因为我不会让你哭泣”
我抬头看他
他轻声说着，也低头来看我
我嘴角下弯，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可是爱情
从来就不是能用文学的象牙塔
护得一世周全
他终究还是要离开
“马尔克斯的作品经常用排遗来象征生命的荒芜”
“我们分手吧”
他低头深深地望向我
我懂他的意思
却咬住唇没有出声
断了线的泪珠已经诉说了一切
明明是那么轻的几个字
却像重锤一下下打在我心上
送他离开那天又微微飘着小雨
他一手拉着行李箱
一手提过大包小包的行李
我们最后一次肩并肩
走过校门口的林荫大道
一贯活跃的比喻和修辞也缄默起来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网约车早已等在门口
黑色的，那么肃穆
司机迎了出来
安置好行李又打开车门
看着他躬身钻进车身
就像是童话里的英雄只身深入虎穴
可是他再也不是我的英雄
“今天的雨像极了你跟我告白的那天”
“像从前便是不复从前”
我望向他
他默默叹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