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是一个值得纪念的重要节日,所以各地衍生了许多具有纪念意义的习俗活动,比如遍插茱萸、登高望远、赏菊饮酒等等,使人心旷神怡以畅秋志。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方的农家,在重阳节采田间毛豆热情相送,故又被称之为毛豆节。
仔细想来,家乡的毛豆也是这个时间成熟的,虽然没有隆重地在田间相送,但随着它的收割,便开启了农家食物秋收冬藏的历程。秋尽草木凋零之际,毛豆叶子仍有些许的绿色,捋下来存储几日也是家畜们最后一波青葱的新鲜饲料(记得有一年天气寒冷的极早,我因捋叶子手被冻得裂了小口,母亲拉着我的小手直落泪)。至此,豆荚在梿枷(农具)下剥离,豆萁晒干烧火,各尽其用。每到这个时候,秋天已渐渐远去,冬天悄悄来临,草木褪尽,风霜寂冷,人们也开始在地窖准备起过冬的蔬菜。我们的地窖不大,储存的蔬菜有土豆、萝卜、胡萝卜等,而白菜和包菜还有晒干的豆角等一般待遇好点,只需放在厨房的角落,不用封存在地下。
生活在明椽明瓦土木结构的房子里,火塘便是冬天的心脏,柴火整整齐齐码在门口,温暖、踏实的火苗,一绺两绺袅袅的飘忽着,让寒冷身体从内而外明亮起来。燃烧后的柴草灰厚厚的铺在火塘里,是母亲的烫灰烧饼最好的诞生地。一张张烙饼,埋放在滚烫的柴灰里,经过母亲掌控的恰到好处的时间,柴灰里的烙饼镀上了金黄的色泽,取出来吹去多余的柴灰,轻轻掰开,一股雪白的烫气悠然而出,露出柔软的内瓤,那种香脆足以抵抗住屋外无边的寒冷。
放了寒假,母亲会同村子里人一起做些豆腐。豆子经过一夜在清水里的浸润,鼓胀着依次拨进磨眼,白花花的豆糊便沿着手磨边缘慢慢溢了出来,煮沸后与卤水或是浆水的配制,美味的豆花就漂浮起来。后来的豆腐是怎样在模具中压制,我已不再关注,就被香醇的豆花面牵制着味蕾,享受大快朵颐去了!草木灰富含矿质元素,在农家生活中的用途很多。母亲把吃不完的豆腐块埋在柴草灰里,置于阴凉处,过些时日,拔去水份的豆腐块缩小了许多,但更结实筋道,母亲将其和干豆角腊肉冬菜一起慢火炖熟,热气腾腾的一锅烩菜立马把寒冷赶走了三份!
雪一来,腊月和春节跟着就来了。跳过红豆绿豆白芸豆熬制在腊八粥里的香软腻滑,快到一年中最隆重的春节时,我们家的豆沙包是过年最靓的食品。母亲将红豆经慢火几个小时的熬煮,凉温后捣碎了拌入白糖,制成红豆馅,紧接着热气腾腾的豆沙包就会上桌,在那个甜品极其缺乏的时代,一年中少有的豆沙包常常是我们争抢的目标。年关时,在城里上班的父亲也回到家,一家人坐在一起,桌上盘子挨着盘子,碗挨着碗,父母满面温存,平和而知足地看着头挨着头的我们,像一只只被喂饱了的羊羔。
窗外的村庄是宁静的,谁家的院落最先响起了鞭炮声,鞭炮的浓烟和徘徊在各家屋顶的炊烟一起袅袅升腾。我们,也在这鞭炮声里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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