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期未考试结束,孩子们放寒假了,春节渐近,年味渐起。
照旧忙碌,从没逛过街,在车行的途中,在饭后放下碗时,在临睡前的各种碎片时间里,逛逛网,看抖音热火朝天,买年货:衣服,鞋袜,纸巾,窗花贴,玻璃擦,去污剂,发热餐桌垫,百草味,洛川苹果.....各种美味各种日用品,购买,付款,又匆匆而又漫不经心。
如今作为成年人,年味在忙碌中实现,很是怀念孩童时代的年味。
那时腊月伊始,便年味浓浓。家家都会挑一整天的时间,开始准备零食小吃,炒花生炒粉皮炒玉兰面做冻米糕做芝麻糕油炸兰花根。
炒小吃是用沙子的,首先得挑拣干净了,筛出细细的沙子,倒入大锅中,慢慢烧火炒热沙子,烧火的要有技巧,不能大火,执掌炒货的也要有技巧,火候到了放七八个生粉皮进去,慢慢翻炒,动作要均匀,火烧大了,动作不均匀了,便会烫出一小片黑的出来,不好看,也不能吃,物质匮乏的年代,万万不能浪费。
一般是母亲炒,我烧火,烧火毕竟是我的专长,平时跟爷爷搭伙烧了多少火呢,火烧得不好就得挨爷爷的打,专长就是这么炼出来的,一般不会失手的,母亲炒出的粉皮、玉兰面总是白白的,大大的,脆脆的,松松的。刚炒出来,小屁孩们早等得不耐烦了,刚炒好倒入筛子的粉皮,还没完全着陆就被一抢而光,嘎吱嘎吱,满口的年味。
说起来,生粉皮的加工该算为年味最开始的时候,那是要等天晴的好日子,用大米磨成米浆,再用两个方形有点深度的平底不锈钢“夯盆”(做生粉皮的工具,家乡土话),在盘底抹少许食油后,倒入适量米糊,均匀摊开,放入热水中,两三分钟就成型了,沿着四周划开了线,两只手慢慢地将粉皮揭起来,摊在“片担”(土话)。
查了下百度,我们土话说的“片担”,应该就是那种农村晒谷子的席子,书面语好象叫晒垫。晒垫整体都用竹子制作,中间垫子部分是由2~3厘米宽的薄竹片编织而成,两头用长条竹板夹住垫子边缘,再用织绳固定好,平时不用卷起来,竖立依靠在墙边收藏,需要晒谷子花生豆子等农产品时,摊开使用。现在家家都直接使用水泥地面晒谷,这种晒垫已经慢慢淘汰了。
做好的粉皮就是摊在”片担“上晒干,太阳好的话,两天就晒干。那时,哪家做了粉皮,还会卷起来直接当零食吃,还会用碗装几个,送到左邻右舍尝尝鲜,到另一家也做了,也会装一碗到你家吃,平时谁家做了米果,也是这样你来我往,简单质朴的你来我往里,蕴含了多少人间烟火,令人思念不已。
粉皮、玉兰面、花生、豆子,一样一样炒完,把沙子装出来,留待以后再用,锅涮了一遍又一遍,又要做另一样事情了,做冻米糕和芝麻糕。
先准备好爆米花和麦芽糖,麦芽糖是用大米换的,爆米花是用大米做的,我家有一个那样的机器,就是一个黑黑的中间圆鼓鼓像个肚皮样的家伙,外加一个风箱和一个火炉。
把大米放进去“大肚皮”里,拧紧了铁盖,一边拉动风箱加火候,一边摇动那个圆滚滚的家伙均匀受热,火炉里的柴火加热“大肚皮”,时间差不多了,用一个铁柄开铁盖,这时你得捂住耳朵,随着一声巨响,白花花的美食出来了。
爆米花很占空间的,家家都用了大麻袋来装,小屁孩子则“趁火打劫”,一只手掏满了就往嘴里送,热气腾腾,唇齿留香啊。另一只手拼命往口袋里装,也有拿着碗或者拿个杯装满了,一小撮一小撮吃的。
那时小姑还没出嫁,临近过年,就和母亲一起挑着那个机子去附近的村落帮人家爆米花,每天忙到天黑回来。我们就等待着母亲和小姑回来,都说卖菜的吃烂菜,我们自己家爆米花往往要等到最后,不过我们的嘴总不会吃亏,因为母亲和小姑总会带些新鲜的爆米花回来。
就是嘴馋,一说到爆米花就扯了好远,说回做冻米糕吧,冻米糕的一个原料是爆米花,另一个原料则是麦芽糖了,那是要慢慢熬制的,小火慢慢烧,熬糖要有耐心,一边小心地搅拌,一边观察火侯,不能熬制得太老,太老了就糊了,有苦味。
火候到了,赶紧把爆米花倒进大锅里,双手握住大锅铲,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使劲搅匀来,如果要做出来的冻米糕白些,则加多些白糖,白糖少的话,做出来的冻米糕颜色就偏黄些,不过,小时候味蕾发达,白色的冻米糕也好,黄色的也好,我们都不嫌弃。
搅匀了,冻米糕该出锅了,地上有“盖里”(书面语可能叫笸箩)等着,“盖里”下面用大油纸垫好,热乎乎的半成品从锅里转移到“盖里”,再用油纸全面包住,上面压了桌面,小孩子站在桌面上拼命地踩,大人则用双手用力地压,踩压得越结实越好,过一会儿,解开来稍微凉一下,就拿菜刀横切竖切,分成几大条块,再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收藏好春节备用。
乡下话叫的“盖里”,大概长这样子,做完了冻米糕做芝麻糕,工艺差不多,条件好些的,就全部用芝麻和糖做,结省些的,就加少量爆米花进去。芝麻糕做得不多,一般是用来接待客人的,也会油榨兰花根等等小吃。
数一数那时的小零食还是蛮丰富的:粉皮、玉兰面、兰花根、冻米糕、芝麻糕、花生什么的,都是自产的,一手制作的原生态的食品,不怕有那剂这剂的,放心地吃。
但吃多了也上火,每到过年就上火。那一回嗓子吃哑了,和母亲在老房子(已经没影的老老房子)厨房打扫卫生,电线不知怎么起火了,吓得我慌忙去新房子(现在的老房子)叫父亲,飞跑到了新房子,怎么都叫不出声,只好走到父亲跟前,使劲拉着父亲去老房子。
说句老实话,我可能嘴馋第一名,刚炒的粉皮要第一个吃,刚出锅的冻米糕也迫不急待地吃,更可怕的是,刚炸出来的兰花根也拼命往嘴里塞,这嘴巴不生出火才怪。
嘴巴生出火也是开心的,期望着新年到来,不但有好吃的,还有新衣服穿啊。过年前每家都会自己扯些布料做新衣新裤,那时是请裁缝到家里做一天的,我们那里的裁缝就是对面的十仔叔叔。一大早就挑着缝纫机来我家了,把这机器放在我家厅堂中央,再一个个帮我们量尺寸,裁剪面料,踩着缝纫机,厅堂里响起了美妙的缝纫声.
除夕晚,新衣新裤放在床头,新鞋也摆好到床脚,只等大年初一快快到来,天不亮爆竹声把你叫醒,全新着装,父亲早准备好了一桌饭,芋头匠菜白菜当家,年初一只吃素食,这个风俗保留至今。
吃完饭便是全村相互拜年,从辈份大的到辈份小的轮流走,我们换下来的屁股上袖子上和屁股上带着补丁的旧衣旧裤被母亲放在了脚盆里,从后锅倒了满满的热水进去,一边洗衣服一边笑呵呵地看着我们玩乐......
童年时代,年味浓浓,历久弥新。时轮带我走到多年后的今日,如今的我却盼望着时间不要过得那么快,我当然不用像母亲那样在年初一里用脚盆洗衣,这些洗衣机可以代替,但乡下楼上楼下的被套被单枕套棉被却是要见阳光的,也盼望着老天多给些晴天,多给些阳光。
当然,这种盼望远不及思乡的游子盼望回家过年那般强烈,新年将至,新冠病毒仍旧肆虐,有多少被隔离的人们,郁郁寡欢呢?有多少离乡的游子,有多少逆行的英雄人们无法归家团圆呢?
雨果说:自然是善良的慈母,同时也是冷酷的屠夫。在人类文明发展和工业发达同时,也挑战了大自然的底线,我们每个人,每个团队,每个企业,每个国家,当敬畏自然,崇尚自然,让自然回归,把慈母般的自然找回来,那年味自然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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