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婶又出走了,我感觉这次她不会再回来了。
“这次让我逮到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这个女骗子!”
四叔狠狠地把烟屁股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但其实他心里清楚,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四婶不会回来的。
村子里,像这样卷款后离家的妻子,又不止四婶一个。
01
四婶说话总是轻柔轻柔的,看起来很老实的样子,完全不像其他几位婶婶那般泼辣大条。
没想到胖乎乎的外表下,却藏着狐狸的狡猾。
爷爷没什么家底,轮到给四叔张罗婚事的时候,家里经济已经是弱弩之末,本地的姑娘看不上这样的人家。
经人介绍,四婶就从外地嫁入我们家族里来。
虽然四婶操着一口方言,夫妻沟通起来不大顺畅,但四叔如愿娶上老婆,可是乐了好长一阵子,养家挣钱也勤快了不少。
每天早上五点多,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四叔就用自行车载着两大筐鸡蛋,骑了将近十公里山路,赶到镇里市集。
到将近中午才顶着大太阳回家,将一早上的辛苦钱交到四婶手里。
四婶一个人在家,就负责在家里照顾圈里的鸡鸭。
看上去,这个小家庭倒也有几分“男耕女织”的平淡和美。
没想到结婚第二个月,四婶就消失了踪影。
一起消失的,还有家里两千多元的存款,那是四叔卖了半年多鸡蛋,才积少成多的。
那天上午,寻妻不见的四叔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把家里的桌椅摔得稀烂,圈里的好多母鸡也都遭了殃。
族里的小孩帮着吃了几天,才处理完这些横死的家禽。
随后好长一段时间里,四叔到处打听寻找,甚至踩断了好几条车链子,但人海茫茫,谈何容易。就这样愤愤不平地过了一年,四叔差点就积愤成疾了。
好在山里人骨子里还算坚韧,这点打击到底还是扛下来了。
没想到,就在第二年,那个胖乎乎的女人竟然又出现在四叔破败的家门口。
四婶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女婴。
02
这个差点要了他半条命的女人走进屋里,四叔看着她,并没有发作。
他关上门,冷冷地坐下来,等着四婶给一个解释。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但四叔头上的青筋凸起。
这份冷静只是火山爆发前的片刻沉寂,如果今天他不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接下来这屋子里,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坐在对面的四婶却一脸坦然。
她把怀中的婴儿抱出来,示意四叔接过去:“这是你的亲生女儿。”
怀中女婴眉眼间确实有几分四叔的气息,不用鉴定就知道四婶这话没有骗人。
消失的这段时间四婶干什么去了?
原来,四婶结婚前从娘家离开并没有得到父母的同意,结婚后老两口找到她了,并且没和四叔打声招呼就把女儿带回去,到家一个多月才发现她怀孕了,直到孩子生下来,两个老人念在孩子应该有个父亲,才同意让四婶回来。
四叔默默听完四婶的叙述,看了看怀中呀呀呢喃的女儿,最终选择了相信。
四婶第一次出走风波,就这样风平浪静地止息了。
03
有小孩的家里,更像一个家了。
四叔一有空就逗玩那个胖嘟嘟的女儿,哪里还记得过去一年里的那些不快
时光流淌,四叔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堂妹一天天长大起来,那间破败的小屋子里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四叔转行到建筑行业,去城里当泥瓦工,挣的钱比以前卖鸡蛋多了一倍不止,堂妹也被养的白白胖胖,四婶也胖了一圈。
平常的时候,四婶就在家里带着堂妹,或者由着堂妹和我们大伙儿到处疯玩,她就和左邻右里喝茶聊天。时间到了,她就在家里做好饭,等四叔和堂妹回家吃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和村里其他家庭并无二致。
也是,都和四叔有了孩子,难道四婶还会再不辞而别不成?就算她有这心,堂妹也不会愿意。
这样平淡和谐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直到那一天,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
四婶又一次不辞而别,丢下可怜的丈夫和五岁的小女儿。
四叔阴着脸检查了几个存钱的角落,一个子儿也没剩下。家里的四万多元存款,也被四婶带走了。
在同个地方,四叔又栽了一次,这次摔得更重。
阴沉沉的屋里,灯光仿佛也识趣地暗淡。刚到村里找了一圈的四叔,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挂着泪痕的小女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还要抛下自己。
自己这些年流了多少血汗,到底为的是什么?
那个女人怎么就那么狠心,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不要,甚至连一个子儿也不留给自己的骨肉。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
怀里的女儿偶尔啜泣着要找妈妈,四叔的心里总是抽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真相。
04
晌午,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外面拍门。
是住在几条巷子远的郎中,他也在找他家老婆,满头大汗。
四叔想起来了,郎中的老婆好像也是外地来的,而且平日里和四婶最是交好。
看着空荡荡的屋内,两个男人一对眼,一个令他们气炸的想法在脑中浮起——
这两个婆娘会不会是商量好的,一起带着钱跑。
这哪里是婚姻,这分明就是骗局。
四叔和郎中倒吸一口冷气。
接着,两个人一对照又发现,介绍这两桩婚姻的,是同一个媒人。
那也是一个住在村里的外地人。
四叔和郎中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踩上单车,直奔媒人家里。
媒人家大门紧锁,邻居说已经好几天没见回来了。
邻居还说,早上隔壁村的菜农老吴也来找过媒人。老吴刚娶两个月的外地老婆,也不见了踪影。
听了这话,两个男人互相望了一眼,他们终于彻底明白了,一开始他们的婚姻就是一个有组织的骗局。
烈日下,两个男人垂头丧气地蹲在路旁,丢了一地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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