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弟六点半

大丈夫白天对你低头你别得意，

小弟弟晚上对你垂头你莫伤心。

---

“臭死了！”

小赵才进门，老婆菲菲就喊。

“什么臭？”小赵一怔。

“什么臭？”菲菲哼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口臭！”

“我还有口臭吗？”小赵张开嘴，“我不觉得啊！”还冲菲菲哈口气。

“臭死了！”菲菲用手扇了扇，一扭身跑了，一边跑一边喊，“离我远点，别让我作呕。”

小赵还是不信，用手挡着嘴，又哈了两口气给自己闻闻，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不臭啊！”

正好女儿放学回来，小赵就把孩子叫过去：“来，你闻闻看，爸爸有没有口臭？”

女儿才要过去，却听菲菲在厨房尖叫：“恶心死了，别过去，你爸爸有口臭。”女儿赶紧笑着跑开了。

八成中午吃了什么东西，小赵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让我想想，是不是吃了大蒜？”

“不是不是！"菲菲居然又听到了，“臭死了，咸鱼味。”

“咸鱼？”小赵一瞪眼，“我没吃咸鱼啊！”

晚餐时候，小赵吃得特别小心，尤其是鱼，平常他最爱吃了，这天却一点都没碰。

“你为什么不吃鱼啊？你怕臭啊？”菲菲硬是夹了半条鱼到小赵的碗里,"吃！说不定以毒攻毒，就不腥不臭了。”

吃完饭，女儿做功课，两口子看电视，小赵靠过去，又哈了口气，柔声细语地问：“怎么样？不臭了吧？”

菲菲往前探探头，又像触电似的躲了回去，直摇头：“臭！臭！臭！还臭！”

“还臭？”小赵皱皱眉，闷闷地看电视，菲菲则拿张报遮着脸，还哗啦啦地不断抖动报纸。

“你少抖好不还？”小赵拍拍菲菲大腿，“我都听不清电视里说什么了。”便见菲菲把报折成一半，把两条腿缩在沙发上，看一下，又跳起来，去了女儿房间，接着就听见骂女儿的声音。

“干嘛呀？”小赵听女儿像要哭了，“你今天是什么毛病？不是嫌我臭，就是嫌女儿不好，我看哪，有毛病的是你。”

却见菲菲探出头来：“你别操心好不好？你就是太操心，才口臭。”转身进去，还嘟囔着，“口臭不够！脾气也臭！”

小赵不想扩大事情，因为明天放假，今天是“一周大事”的日子，于是径自去沏了杯热茶，而且每喝一口，都先漱漱，再吞下去。

菲菲倒是训完女儿，又坐回沙发看电视，每次小赵漱口，都转头盯着看，一边看一边笑：“拜托！你别恶心好不好？漱口就漱口嘛！还咽下去，口臭变成胃臭，搞不好全臭了。”

小赵没再漱，刷完牙，洗完澡，临上床，又去翻柜子，找出漱口水，狠狠地漱了两分钟，还仰着头，呼噜呼噜得漱喉咙。

看女儿睡了，卧室门也关上了，小赵把床头灯光调暗一点，慢慢凑近菲菲。

菲菲背着脸，装睡，小赵搂搂她的腰，菲菲扭了扭：“干吗？干吗？”

小赵小声说：“你说要干吗？”

“你嘴不臭了吗？”菲菲笑笑，“臭我可不干！”

“我用漱口水漱了十遍。”

菲菲一下子翻转过来：“我先闻闻看。”吸口气，“嗯！好大的药味，好像不臭了，厕所变成了医院，希望等下不会又变臭。”说着伸手，在被窝里探来探去：

“哎！怎么不见了？小弟弟呢？小弟弟不行了耶！”咯咯咯笑了起来，“你根本没兴趣嘛！小弟弟‘六点半’了......."

有话好说

小赵的”小弟弟“为什么”六点半“了？

对不起，如果你还是小朋友，你一定不懂。

但如果你成年了，又是个男人，就八成会了解。

那道理很简单——

因为小赵受了伤害。

谁给他伤害？

当然是他的太太菲菲。

菲菲不是好好的吗？咯咯笑着，主动伸手挑逗小赵，她没伤害小赵啊。

如果你这么答，就是太不懂男人心理了。

有句话说得好——”白天抬不起头，晚上就抬不起头。“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他必须'抬头”，才能“办事”。而抬头最需要的是情趣和信心。

如果他的信心受到打击，当然不容易抬头。

所以当股市崩盘时，许多男人的“性”会受影响；当一个男人失业，他也可能突然阳痿。那种“六点半”不是生理不行，而是心理造成的，所以医学上称为“心因性阳痿”。

心因性阳痿

你知道“心因性阳痿”多半是谁造成的吗？

多半是性伴侣造成的啊！

而多数性伴侣造成心爱的人阳痿，居然还不自知。她没有伤害另一半的意思，造成伤害对她自己没好处，她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或一个眼神，就造成严重的伤害。

好比菲菲，从小赵一进门，就说他口臭，臭的让她作呕。臭得令她回避，臭的要小孩躲着，甚至到吃完晚餐还觉得臭，而且说只怕全是都臭了。

她讲得没错，她只是实话实说。问题是，许多伤害就是实话实说造成的，而这种事总发生在最亲近的人之间。

讲话最毒的总是最亲爱的人

是啊！已经是父亲了，何必装呢？他是有口臭，我告诉他有什么错？

他以后在外面吃东西会更小心，他也懂得用浓茶消除口臭，甚至上床之前去用漱口水。这不是很好吗？有什么错？

但你有没有想想，如果换做是你，到上床之前还担心自己口臭，还被老婆嘲笑，现在漱了口，老婆虽然说换成了药味，暂时不臭了，你会不会心里七上八下，唯恐两个人亲热一半，那药味消失，口臭又发生了呢？

如果你操心、不安，是不是容易造成注意力不集中，结果是——

小弟六点半。

更严重的是菲菲不但不懂得男人心理，慢慢大低潮“引带”到高潮，反而大喊：“小弟弟不行了耶！”

她岂知今天这么一件事，就可能造成丈夫长期的“不举”？当他力不从心的时候，他会怨谁？恨谁?当他到外面，遇到个懂得男人心理的，被”带起“之后，他会怎么想？还有，如果这问题久久不能解决，夫妻是不是可能渐行渐远？搞不好，小赵觉得菲菲伤了他的自尊，他对菲菲再也没有”性趣“，两人最后离了婚。

不可伤人自尊

说话最忌的，就是伤人自尊。譬如你跟人打球，你打得好，场场都赢，没问题，他大不了觉得技不如你。但是如果你把拍子换到左手，说“我用左手就能修理你”，那句话可能就严重了，因为你伤了他的自尊。

你跟你的另一半亲热，他的表现不佳，你可以说：“没关系，你今天一定是太累了，也可能是我自己今天太累，吸引力不够，咱们改天。”但是相反的，如果你骂他为什么不行，是不是到外面野了？是不是老了，衰了？甚至说“报上登，男人这个年岁应该还能如何如何”，可就伤了他的自尊。

所以，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有话可说，有话不可说；即使非说不可，也得找个最恰当的方式说。

多心的人

人是最敏感，也最擅长联想的。

当你对一个女人说：“你最近越来越亮了。”

明明这是句恭维的话，她却可能一瞪眼，回问你：

“我以前不漂亮吗？”

当你对一个工人说：“你真不错，越来越来专业。”他也可能猜想：“你是绕着弯来骂我，表示我以前不专业。”

他还可能当时不说，闷在肚子里，隔了半天才问你：“您是不是觉得我以前做的有什么不对？”

当你遇到一个影星，觉得她实在演得好，而奉承她：

“您真可以做阮玲玉第二了。”

那影星可能立刻面露不豫地反问你：“我为什么做阮玲玉第二，不做我自己的第一？”

可怕的联想

你一定听过这个笑话——

某人演讲，看见台下零零落落，没多少人，于是开玩笑地说：“咦？怎么该来的全没来？”

台下许多人一听，心想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该来？于是抬屁股走了。

某人一急，喊道：“怎么不该走的又全走了？”

剩下的人心想：“意思是我们才应该走？”结果又走了一半，只剩下几个死忠。

某人更急：“哎呀，我说的不是他们。”

那几个死忠想：“哦，闹了半天是说我们。”于是，人全走光了。

这笑话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人们是会联想的，许多伤人自尊心的话，错都不在那句话本身，而在那句话让我产生扥联想。

举个例子——

太太辛辛苦苦，看食谱做了一盘葱油饼，你一边吃一边叫好，接着问太太：“哎！你有没有吃过我妈做的烙肉饼啊？”

你没有恶意，只是吃葱油饼，想到烙肉饼。问题是，听在你太太耳里，她会产生怎样扥联想?只怕她会想：

“好哇!你是‘吃在碗里，望在锅里',吃我的葱油饼，却想你妈的烙肉饼，你是嫌我的饼不如你妈的饼好吃，对不对？”

请问，你这几句话不是非但没拍上马屁，反而拍在马腿上了吗？问题是，你回头想想，是不是常会在吃这个的时候联想到那个？若是你做东，还没关系，若果是别人请你，你不是也惹主人不高兴吗？

以关心代替嫌弃

请不要感叹说话太难 了。要知道，当你懂得利用联想的时候，也能有很好的效果。譬如菲菲觉得丈夫口臭，应该提醒丈夫注意的时候，她可以很婉转地一笑：“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好东西啊？”

小赵八成就能会意：“我是不是有口臭？”

这时候做太太的可以讲：“不是口臭，是口气。”然后开心地说,“如果不是吃了大蒜这些东西，就要想想是不是最近他累了，火气大，我给你烧点退火的绿豆汤，再早点休息，就好了。”

你说，当她把嫌弃改成关心，感觉不是好太多了吗？

使别人能会意，最好的方法就是婉转地暗示，这学问太大，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