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歌h
"要是有人送给我一朵金蔷薇就好了!那就一定会幸福了!"
许多年前,你为我讲述《金蔷薇》的故事。从此,这个故事伴我如影随形。苏珊娜与沙梅道别时的这句话,亦成为我心灵的回声。
可是,今生谁是我的沙梅?我又是谁的苏珊娜?
苏珊娜第一次听说“金蔷薇”时,正值***战争期间,列兵沙梅因患严重疟疾一仗未打,被遣送回国时,受团长之托,将他8岁的女儿带回法国鲁昂,交给她姑妈。
归途中,沙梅尽其所能照料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小姑娘,极力讨她欢心。他搜肠刮肚回忆往事,隐约回想起“金蔷薇”的事,没想到小姑娘听得津津有味......
村里有位年轻的姑娘在一家厂里当女工时,未婚夫为祝愿她幸福,馈赠她一朵"金蔷薇"。沙梅的母亲说,像这样的“金蔷薇”世上少有,谁家有它,谁家就有福气,连用手碰到过的人,都能沾光。
年轻的姑娘后来变成年老的渔妇,在她家的十字架上,依然挂着这朵用金子打成的、做工粗糙、已经发黑的“金蔷薇”。
“会有人送给我一朵金蔷薇吗?”8岁的苏珊娜幼小的心灵开始有了渴望。
“世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说不定也会有个傻小子来找你的,苏珊。”沙梅坐在甲板上,为苏珊娜梳理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若干年后,一个烟雾朦胧的拂晓,一位少妇正凭栏俯视塞纳河。
“夫人,塞纳河水寒气很大,还是让我送您回家吧!”
“我现在没有家了。”
苏珊娜转身的刹那,大声叫着,扑到沙梅怀里失声痛哭。沙梅做了当初在鲁昂没敢做的事——摸摸她亮闪闪的头发并吻了一下。
他把她带到位于巴黎郊外古堡墙脚下的小窝。多年来沙梅一贫如洗,靠替一个街区的工匠打扫作坊挣钱糊口。
苏珊娜的到来,使“巴黎的上空升起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奇异的太阳。所有的房子,即使是积满烟炱的旧屋,所有的花园,甚至沙梅的窝棚,都像一颗颗宝石似的,在这轮红日的辉耀下璀璨生光。”
五天后,苏珊娜与她的情人——一个另有新欢的年轻演员,重归于好。当这位花花公子乘着出租马车来接苏珊娜时,她激动得竟忘记与沙梅告别就跳进马车,旋即意识到疏忽,歉疚地把手伸给沙梅。她依然记得8岁时沙梅给她讲的“金蔷薇”的故事,带着对未来的迷惘,幽幽地叹了声:
"要是有人送给我一朵金蔷薇就好了!那就一定会幸福了!"
送别苏珊娜,沙梅开始做一件事,他不再把首饰作坊里的尘土倒掉,而是偷偷倒进一个麻袋背回家。他做了一个小小的簸扬机,每当夜深人静,他就在院子里簸扬背回的尘土,直到料槽里隐隐现出金粉。那是工匠们打首饰时锉掉的。
日积月累,金粉终于可以铸成一块金锭,沙梅却开始害怕与苏珊娜见面的时刻:我把久已深埋心底的温情全都给予了苏珊娜,可谁会稀罕一个丑陋老人的温情呢?
“金蔷薇”终于打成了。那是一朵极其精致的蔷薇花,花旁有根细枝,枝条上有一朵尖形的小巧的蓓蕾。
这时,沙梅得知苏珊娜已在一年前离开巴黎去了美国,据说此去不再回来。
年老体衰的沙梅最终悄悄死在自己的窝棚里。那位给沙梅打蔷薇花的老工匠,从他的枕头底下偷走了用揉皱的天蓝色缎带包好的“金蔷薇”。缎带上有耗子的臊味,那是8岁的苏珊娜留给护送她回家的列兵沙梅的纪念品——扎辫子用的一根缎带,当年带有一股淡淡的馨香,仿佛在紫罗兰花篮里放了很久似的。
后来,一位文学家因为听老工匠讲了这朵“金蔷薇”的历史,就买下了它。他在札记中写道:
”每一分钟,每一个在无意中说出来的字眼,每一个无心的流盼,每一个深刻的或者戏谑的想法,人的心脏的每一次觉察不到的搏动,一如杨树的飞絮或者夜间映在水洼中的星光,无不都是一粒粒金粉。“
——重读俄·康 帕乌斯托夫斯基《金蔷薇》之《珍贵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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