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里,木叶村的建立是一个里程碑事件。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联手促成了木叶的创建。
忍村成立之后,巩固和发展成为最重要也最基础的课题。认同和忠诚问题,是这一切的核心。解决这一切的最佳办法,就是诉诸民族主义。
按照美国政治学者本尼迪克特·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体》一书里提出的说法,民族主义是可以构建的。
就任初代火影的千手柱间就是这样打算,并且着手开始操办。首先从口号上,柱间喊出了木叶一家亲,希望忍者将家族弱化为出身,而加强对木叶这个大集体的认同,人为构建出一个木叶特色的民族主义集体,将全村人员凝聚在这面大旗下。这是从思想层面。
从实际层面上,由于千手和宇智波两大忍者家族的联合,使得木叶成为无敌的存在,吸引了无数其他渴望安定的中小忍者家族的不断加入。对美好和平生活的向往,促成了这些加入者对木叶的认同。
初代火影柱间的理想走出了坚实的一步。但他的好基友,哦,不,是好战友宇智波斑却不认同这种民族主义的构建。斑看得很长远也很深刻,他当时就认识到柱间这种构建出来的民族主义的危险性。
终结谷之战,初代火影柱间宣称:无论兄弟、朋友、骨肉子孙,任何会威胁村子的人,他都决不饶恕。而斑则说点出了一句深刻而又高瞻远瞩的话:这是本末倒置。
柱间保护木叶,保护大家赖以生存的集体有错吗?斑为什么会说这是本末倒置?这其实是他们之间最核心的分歧:国家或谓集体,到底存在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
西方政治学一向对国家或集体存在的意义,有两种不同解读:工具论和价值论。工具论认为,国家存在是为了提供公共服务,提升人民福祉;而价值论则认为,国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意义,提供了某种凝聚力。
宇智波斑显然是工具论的信仰者,他认为木叶应该要保证民众的和平福祉,但这种民族主义的构建,很容易和外部其他忍村产生对立。倘若千手柱间愿意武力征服其他忍村,实现忍界大一统,那么这样做也无伤大雅。可千手柱间有点小富即安,只求保护木叶,然后寻求与其他忍村的和平相处。
在斑看来,五大国和各小国忍村之间贫富悬殊,很难长期和平共处。木叶又构建民族主义,一旦发生战争,其破坏力比战国乱世更甚。斑认为,木叶在滑向战争机器的歧途,这已经有违当初创建木叶带来和平的初衷了。
而此时的初代火影柱间已经转变为价值论的信仰者,他亲手创建了木叶,灌注了无数心血,他不能允许任何人打碎这种努力,何况木叶村此时不是一穷二白,而是有许多家族在此栖息繁衍,柱间必须要对他们负责。所以柱间才决绝地要打倒任何威胁木叶村的人。
但在斑看来,柱间转变为价值论,一心只为了保护木叶这个大集体的存续,而不考虑民众的长期福祉,这是本末倒置。斑的看法深刻有见地,并且确实被他不幸言中了。
柱间死后,弟弟二代火影扉间和弟子三代火影猿飞日斩都继续忠实地执行着柱间生前制定的政策,继续强化木叶大集体的认同,构建木叶特色民族主义。混编小队、忍者学校等举措都是为了这一目的服务。
但在这种种强化措施之下,木叶的民族主义确实出现了变异。木叶存续成为最高意义,而民众的福祉反而成为可以牺牲的东西。标志性的人物就是团藏领导的根组织,标志性事件则是宇智波灭门事件。
三代火影猿飞日斩虽然继承了初代的价值论路线,维护木叶大集体,木叶特色民族主义的主要制度性措施都是在其任上完善,但其本人是个温和的政治家。可是也因为如此,他无法控制木叶的民族主义出现某种极端化的变异。
团藏作为根组织这个黑暗强硬的领导者,成为木叶极端民族主义的代表性人物。团藏的很多所作所为,确实是出于保护木叶考虑,但其行事手段在对待木叶自己人上也显得异常狠辣冷酷。团藏和根组织的思想源头难道不正是终结谷之战初代火影柱间说出的那句“无论兄弟、朋友、骨肉子孙,任何会威胁村子的人,他都决不饶恕”吗?
对于团藏来说,木叶的存续是最高价值,任何个人和小集体为了这个目的都是可以牺牲的对象。因此,宇智波鼬背负了悲惨的一生;佐井饱尝了冰冷孤独;无数根组织的成员和木叶的民众都成了这一理念的牺牲品。当然,很多虚伪的政客,嘴上说着自己都不信的东西,只会要求民众和追随者去牺牲,自己却躲在安全的地方。跟他们相比,团藏虽然冷酷无情,但却是真挚地信仰着自己的理念,最后他为了这个理念不惜牺牲了自己。团藏虽然卑鄙,但却不失为一条真汉子。
至此,秉持价值论的木叶民族主义的变异才算是告一段落。
而秉持工具论的宇智波斑在终结谷之战假死隐遁之后,一直在蛰伏在黑暗中酝酿着自己的继续革命。可惜,宇智波斑也喜欢走极端,工具论走到极端就成了虚无主义。宇智波斑之前是认为木叶存续没有意义,发展到最后成了忍界存在没有意义,这些都是和平以及民众福祉的障碍,统统都要消灭。
于是,月之眼计划就出炉了。宇智波斑制造一个类似《黑客帝国》里的Matrix系统,自己充当主机,让所有人都在自己安排的这个幻象里获得终极的安宁。
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好比蒙上被子做梦,难道就不会醒了?
完美的生活,永不存在,但不妨碍我们永远去接近和争取。尽管路上有牺牲和挫折,但奋斗是唯一通向安宁的途径,靠白日梦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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