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裙子

现在的女孩子的都爱美，小姐妹凑到一起，互相打招呼的话都是关乎美。有一天，无意瞥见了两个小姐妹的对话。其中一个上下打量着对方说：“哇，好久不见，你今天好美！”另一个立即高兴地礼节性回复：“哦，是吗？谢谢夸奖，这是我新买的裙子。”说完，被夸赞的对象笑容满面，只见她两手提着裙摆婀娜多姿的转一圈，一副乐意接收夸赞又很享受的美滋滋的神态。第一个嘴巴甜又会夸赞的人，继续肯定的补充了一句：“好看，这款式样和颜色跟你的气质很搭，真的适合你。”

女孩子爱美，也讲究美。她们懂得穿衣打扮的学问，他们懂得颜色的搭配。不论在什么场合，都会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楚楚动人。有一次在北京听一场音乐会，我跟家人随观众走进大厅的时候，只见前面两个美女正在侃侃而谈，不知道是谈到啥，两个人的意见似乎惊人的一致，她们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说道：“姐妹们，美，就是要美，一定要美。”

经济大力发展，物资丰富多彩，不得不羡慕她们处在这个世间纷繁、缤纷美丽的时代，只要你足够努力，你就可以畅享美，施展美，拥有美。打开满满的立体大衣柜门，呈现在面前的是五颜六色，各种衣服和饰品应有尽有，它可以满足一个女孩子所有的对美的梦想和追求。

看着她们青春貌美，看见他们心花怒放，看见他们开心幸福的模样。我的思绪回到从前，我想，她们是无法理解一个女孩子为得到一条五元钱百褶裙是多么的纠结和烦忧的。

八十年代初，我当时在离家另一个城市读初三，在学校寄宿，一般要半个月才会回家一次。这个年龄的女孩青春张扬，情窦初开，虽然我们平常的穿的衣服大多是白色、灰色、蓝色等基本色调。对美的追求是模糊的，是朦胧的，是遥不可及的。不论何时，这都是女人的天性，试想，哪一个女孩子不爱美呢？只是条件不同，限制了你的想象，捆住你的手脚罢了。但是，我们也仍会谈美，喜欢美，爱美。

同班同学中，有一个叫张敏的女孩子，她身高大约有一米六二，皮肤白皙，短头发，长相还可以，但也没有特色，说不上漂亮。据其他同学介绍，她家境好，父母都是干部，属于富裕人家的女儿。她经常穿一些时髦的衣服，让同班女同学羡慕。

也可能是她具有各方面的优越条件，人又长得快，生得高大，比一般女孩子显然要成熟一些。在那个年代，男女生喜欢在桌上刻“三八”线，尽力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井水不犯河水。张敏已然属于一个活跃分子，经常跟班里的调皮男生在教室里打打闹闹的，跑来跑去。

有一天早晨，快要上课的时候，张敏穿来一条红色碎花百褶长裙，配上一件纯白衬衣，裙子的颜色上面浅，下摆深，细细的竖线压出了长长的花纹，一个线条一个折，满满的折围城成一双圈，就俗称“百褶“。这身打扮，使她的身影更显得高挑。她背着书包，像一阵风一样冲击了教室。她的到来，像一道美丽的风景流动，吸引了同学们的目光。不用说，在女孩子的心中也掀起了一阵涟漪。

教室座椅是木质的，年代久远，呈现出一片灰暗的颜色。只见飞进了教室的张敏，放下书包，立即端正坐下。那一个上午，她自信满满，头昂得高高的，仿佛就像一只开屏的骄傲的孔雀，无声展现着自己的美丽羽毛。那是一节物理课，尽管物理老师在讲台上卖力的跟同学们讲解着定律。可是，我感觉自己思想老是掉了链子，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她那边去张望。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后，张敏离开座位，就像一只花蝴蝶，在教室里的走道里，一会儿跑到这头，一会儿又跑到那一头。等她停下了脚步，女同学们纷纷围着她问，哪里买的？这么好看的裙子，什么价格？我远远的看着她们的讨论，无意识的倾听这他们的声音。我是一个安静的人，除了成绩算好以外，自认没有别的优势，人处在环境中，自己的自信心不足，也就有点孤僻的感觉。

耳边仍在传来她们议论声叽叽喳喳的，我暗地里心想，真好看啊！要是我也有一条，那不一样的漂亮吗？我也可以像她一样，在教室里飞来飞去，跑进跑出。哪一个女孩子不爱美呢？这时的我，心里就不时生出想拥有这样裙子的念想。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念想是念想，要想实现，可没有那么容易。我的家庭不富有，我还有一个弟弟，一家四口的生活仅靠父亲的那点微薄的工资来维持。平时，我们除了吃饭，基本不敢购置别的东西。父母认为，像我们家的情况，能够吃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幸福，一切生活之外的需求都是奢侈。就算有点零钱，那也是父母买点零食给弟弟吃，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无奈贫困的家庭，限制了父母的远见。他们觉得，能够让女孩子，就已经是善待你了。

我能提这样买裙子的要求吗？不能，我自己给了自己否定的答复，我早已预料到了提出索求的结局。

过了几天，还是这个张敏同学，看到许多女同学对她的裙子羡慕不已，她也想给同学们做点好事。她通过她妈妈打听到，可以到厂家买到便宜的裙子，只是跟她的裙子相比没有印花，就是一种单色调的。比如天蓝、嫩绿、分红等等，大家一同买，相当于团购的价格，只要五元钱一条。我听到同学们议论，心里又蠢蠢欲动，我从来没有过一条裙子，只有灰色、蓝色、绿色的裤子。现在只要五元钱一条，价格也不算很贵啊。我考虑一晚上，要不要跟父母提这个要求。也许，他们会满足一个女儿的要求，万一？我心存侥幸，，他们答应了呢？

这个想法折磨了我一晚上的思绪。不提吧，他们肯定不会答应。提吧，也许有可能呢？心里一遍一遍的念叨。最后决定还是提一下，试试看，也许同意了呢？这时，我想起了我的外婆，她是唯一疼真心爱着我的人。有一会回，她口袋里有十元钱，她花三元钱给我去做一件衬衣。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老人家对我的爱是绵绵无尽的。

带着对这条裙子的渴望，我进入了梦乡。第二天就是周末，我带着自己的愿望和需求，我回家了。我终于拗不过对裙子的念想，跟母亲说了。我那从来也不做主的母亲有点不高兴的说要跟父亲商量。过了大约一周，她又告诉我，说家里没有这个条件，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吧，这些事情现在不要提。碰了一鼻子的灰的我，从此以后，断了这一份念想。我暗暗的在心里发誓，如果自己赚不到钱，再也不提买什么的要求。

后来，进了高中。回到父亲所在单位的子弟学校读书，学校发了蓝白相间的海军校服。同学们的穿着统一化和单一化，大家全力以赴的学习考大学。

几十年过去后，这件百褶裙的梦想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它是对我以后人生的一种鞭策。要想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奋发图强，努力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