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朱班纳(ID:xzbanner)第10篇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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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想借个机会感谢我的一名员工,感谢她一路以来给我们的支持,她真的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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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们是一家由三个合伙人、两个员工组成的小团队,起初还有两个股东,现在都已经走了。
老实说,我们的现金流从创办以来就一直短缺,加上我们三合伙人常常需要到外学习,也免不了花点钱维护社交圈子,假如没有他们两名员工一年365天无休止的辛勤劳动,一定不会有今天的我们。
尤其是她,今天特意点名表扬,如果你也有这样的员工,一定得好好珍惜,她的每一天是这样的:
04:00起床,洗漱,给家人做早餐,洗衣服,上香;05:30出门,06:00准时上班开始工作。
由于公司比较艰难,所以对谁都很苛刻,中午没有午休时间,常常到14:00才腾出时间吃午饭,饭后又开始忙碌,直至晚上20:00,四周一片寂静的时候,她才动身开始收拾东西回家。
还好,她家人给她做好了晚饭,与爱人、儿女共进晚饭,其乐融融,大概是她一天里最期待、最开心的时刻。
22:00,或许舍不得跌宕起伏的电视剧情,或许眷恋温暖的家,但她必须入睡,否则,将无法保证第二天正常上班。
如果她不正常上班,我们三个合伙人,也就是她的三个儿子就会断粮断水,我们公司,也就是我们家就会无法运转。
母亲就是这样,每天诚诚恳恳地上香,兢兢业业地工作,她对现状焦虑,寝食难安,又对未来期待,满怀希望。
这么一晃,就又过了10年,今年她53岁,仍是穿着那件满是污迹、破旧的浅紫色外套,街头100块3条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的加绒长裤,在黑白交加的干练短发下是一副带雀斑的、慈祥的面容,她爱笑,一笑就自然带出了条条皱纹,而每一条皱纹都是她为我们无私奉献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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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追溯到10多年前,我的母亲可是跟同学们的母亲一样美丽动人,但那时候的我不喜欢她,因为她不给我零花钱,还扣押我每年春节所有的红包,那是我一年到头唯一的收入。
而在当时,同学们每天都有一块至五块不等的稳定收入,他们每天上学放学,会到路过的小店铺上买零食和玩具。那年电视热播《极速YOYO》,一个几块钱的YOYO(悠悠球)是每个小学生的标配,而没有YOYO的我被同学叫穷鬼,被他们排挤,孤零零地坐在教室内,看着窗外那些逍遥的坏蛋们。
我回家就又哭又闹,求母亲说,一年就一次,能买给我吗,就5块钱。
母亲却一脸俨然地回绝,我继续哀求,结果她说,要是再敢说YOYO,就打我,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极速YOYO连载了多久,我就眼睁睁看同学摆弄YOYO炫耀了多久,待极速YOYO完结后很快又热播《爆旋陀螺》,他们又开始几个人围在一起玩陀螺。
尽管依旧地怕被母亲打,但我更无法忍受被排挤,被奚落,于是我又跟她说,给我买一个好吗。
她二话不说,跑到房间里,以为要给我钱,没想到她掏出了一根鞭子,就往我身上抽打,我跑,但屋子就那么一点大,我跑不掉,于是在角落里用手抱着双腿,蜷缩着身体,不管我说多少次“不敢了”,她都没有停止鞭打,一下又一下,直至我右手拇指整片指甲被打掉,血滴落在地上,方才停下来。
她回房里收回了鞭子,立马给我止住了拇指流的血。不知过了多久,指甲才重新长出来,比起左手的指甲确实更加崭新,每次当我看着这光滑的指甲,仿佛能透过它回到那一刻时光,我恨我的母亲。
3
相反,父亲不一样,他买过一个玩具给我,也很疼我,会抱我,把我举得很高,有时用胡子刺我,直教我吵嚷着要下来。
他是一位出租车司机。有一天晚上,我在他的车上看到几张一块、五块整整齐齐堆叠起来的零钱,还有几个零散的硬币,估算可能有五十多块,我想偷偷拿几张,这周的冰棍就有了着落。
但我停了下来,想到父亲每天晚上都会带钱回家,这可能是父亲一整天下来所有的收入,我想,父亲一天就赚那么一丁点,哪怕我拿走一张,父亲也一定会发现。
那一刻,我对钱才有了概念,一张薄薄的纸币,在我家的分量那么重,更别说一个YOYO,一个陀螺,一杯珍珠奶茶以及一盒章鱼小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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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发现自己多年以来一直错怪了母亲,才知道母亲承担的,实在太多。
我时常担心过年没有新衣服,她下班后除了完成家务外,还得差使那疲惫的双手,给我们三兄弟织毛衣。
当我抱怨菜太少不够下饭的时候,她边教我们看饭量来吃菜,边把所有肉都留给了我们。
甚至,当面临没有钱帮我们交学费的时候,她毅然决然地选择创业,开启了早4晚9一周7天的新生活。
母亲的生活没有自己,只有我们。「给我们更好的生活」像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
尽管现在我们三兄弟都上完了大学,踏出了社会,在异乡成为了独当一面的男儿,别人的父母都开始享清福了,但我的母亲仍然奋斗在前线,努力给我们攒下买房买车的钱。
那天,接起父亲的电话,意外地听到母亲的声音,才忽然发现,母亲为了省钱,从来都没有过自己的手机。
她问我,工作习惯吗,不要因为工资少而离开,要踏踏实实学点东西,好好存钱,不要担心家里,我和你爸都好好的……
我按住了话筒,身体抽搐着,气促,胸闷,眼看着泪珠滴落,在裤子上晕开却无法控制,我讨厌这突如其来的“失禁”。
后来,母亲还是没有自己的手机,因为智能手机太宽,老人手机太厚,都阻碍着她正常工作,好比要了她的命。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通过父亲的手机关心我们,叮嘱我们没什么大事不要回家,他们身子没事,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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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母亲的身子已经千疮百孔。其实我们早该想到,只是都不愿相信,直至铁娘子母亲真的倒下了的那刻,父亲才肯告诉我们,因为很多杂七杂八的问题,她已经晕倒过几次,现在子宫肌瘤问题严重,要马上切除子宫。
我不知道切除子宫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我知道,在生下大哥、二哥、我之后,母亲现在又得多掉一大块肉。
术前一天,我来到了病房,她看见我,立马挺直了腰,撑开了眼皮,扬起嘴角说:
又来了啊。
由于担心母亲术前情绪波动,我跟她说起了很多过往的趣事。
她反倒开始炫耀自己的成就,说怎么承受生孩子的疼痛,忍受每顿食不果腹,扛住一年赚几十万的压力,最后把我们都送上了大学……
她像小孩一样得意洋洋,令我的担心显得有点多余。
直至被推进手术室,她依然心心念念着赶紧恢复出院,继续拼命工作,在给我们买到房子之前绝不停歇。
她永远是我心中最优秀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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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奖励”母亲,我以往用过很多愚蠢的方法。
考虑到她一生从未享受过物质生活,我在她生日时带她去吃了一顿前所未有的大餐,也给她买过漂亮的衣服,带她去旅游,拍很多好看的照片……
所有我为媳妇做过的事,都为母亲再做了一次,我以为每一个女人都有一个公主梦,但她对此从不掩饰她的唾弃。
后来,我给她钱,她不要,我说当作是帮我存着也好免得我乱花,她勉为其难地收了起来;
给她做饭,她嫌我做得难吃;
过年打算陪她一整天,结果她反复催我出去玩,别碍着家里的空间。
我不明白,我把能给的物质和陪伴都给过了,她到底想要什么?
当我尽可能倒带跟母亲的所有交集,想起她——
为我交了女朋友而喜笑颜开;
为我拿到了跑步金牌、考上了大学而欣喜若狂;
有时仅因我瘦削的身子胖了就能欢呼雀跃地比划着……
我发现,所有能让母亲秒变孩子的瞬间,都只因她的孩子,正在过得越来越好。
我想,我一定能给她一个越来越好的自己,但也注定了我亏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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