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ric Linklater 译者：北欧慢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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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德尔比警察局，斯特朗伯格法官正在调查克纳普夫人。她是计划犯罪的嫌疑人，更具体地说，是盗窃。用通俗的语言说就是试图偷取丝袜。斯特朗伯格法官坐在法官宝座上，身后是英国国旗，两边是大不列颠女王和惠灵顿公爵的照片。墙上还有一个写着拉丁语格言的条幅：Fiat Justitia Ruat Coelum。意思是：
“在雷电，地震和爆炸声中 我正坐在那里等着你。”
大法官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袍，戴着一个崭新的假发套，上面满是美丽的白色卷发，这样的装扮让他给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克纳普夫人正坐在被告的长凳上，两边各有一名狱警。她痛苦地哭着。克纳普先生刚从商店里给她买了十二块新手帕，她已经用了其中的三块了。
检察官是乌普曼先生（Herr Uppman），辩护律师是内尔曼先生(Herr Nerman)。他们是非常好的朋友，他们轮流打赢官司。乌普曼先生通常在周一，周三和周五获得胜利，而内尔曼先生则是在星期二，星期四和星期六赢得官司。当然这必须严格保密。否则，没有人会愿意在周一，周三或周五使用内尔曼先生进行辩护。今天是星期四，乌普曼先生和内尔曼先生同意将克纳普夫人宣布为无罪。但是，事与愿违。检察官乌普曼先生问克纳普夫人：
“克纳普夫人，您原本是打算偷袜子的吗？”
“当然不是。” 克纳普太太很不高兴地说。
“好吧！” 乌普曼先生说，并装作很失望。“我觉得你已经得手了！真是无聊透顶，如果您坚持认为自己无罪，我实际上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然后他坐下来，拿出一大撮鼻烟。心情不好的斯特朗伯格法官对乌普曼先生大喊：“你这个可怜虫！真正的可怜虫，我的先生！” 他对克纳普夫人大喊：“如果你真的无罪，那你又在哭喊什么？”
克纳普夫人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厉害，这给大厅里的每个人都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然后，律师内尔曼先生发表了非常出色的辩护陈辞。真是太棒了，甚至检察官也时不时拍手大喊：
“说得太好了，内尔曼！太精彩了！”
辩护陈述如此宏伟，以至于村民们坐在那里边吃三明治和煮鸡蛋，边从保温瓶里倒出热茶，认真听事件调查。当陈述结束时，村民们都站起来，鼓掌喝彩。有人甚至大喊：再来一遍！
内尔曼先生看上去很高兴，他站起来向各个方向鞠躬，还向村民分发印有他信息的小卡片：
律师内尔曼
英格兰最重要的律师
合理的价格和周到的服务
去年的工作成绩是98胜14败
最重要的特长：为凶手辩护
大法官现在已经非常生气。他已经喊了很长时间了：疏散！疏散！但是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因为那声音就像是演讲时的噪音。最后，他从法官座上下来，卷起袖子，并从乡村警察康斯特布尔·斯瓦德那里借了一个警棍。靠着这根警棍，他开始打周围每一个他伸手可及的人，包括检察官乌普曼和内尔曼律师。过了好一会儿，所有的人都被他打了一遍。
然后他回到法官座上，大口喘着粗气。假发倾斜地套在头上，法官袍的袖子一直滑到了肘部。
“好，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审判。”休息了一会儿后，他说。
这期间，陪审团成员一直都非常安静地坐在他们各自的座位上。一些人耐心等待，一些人在玩数学游戏，一些人阅读，还有一些人在织毛衣。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法庭上最重要的人，所以无意关心其他人。在调查开始之前很久，他们就已经决定了如何投票，所以，他们不想听到任何可能改变他们看法的消息。陪审团由以下知名，可靠和备受推崇的公民组成：斯奈尔曼医生，肉店老板菲尔先生和妻子，杂货店老板鲁辛克维斯特先生和妻子，面包师克兰斯和妻子，药房老板娘皮勒林夫人，啤酒车运输司机马尔特，五金店老板娘斯科特夫人，牧师纳塔利的妻子以及音乐舞蹈老师吉多·吉塔先生。陪审团主席是斯奈尔曼医生，他刚刚用丝绸手帕擦亮了用珐琅做的假眼睛。
“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 大法官喊道：“我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思考并做出决定。你们已经听过证词，也听到辩护律师内尔曼的发言了，检察官乌普曼先生几乎一言未发。我认为，克纳普夫人应该被送进监狱。但是根据世界上最好的英国法律……”
“万岁！” 乡村警察康斯特布尔·斯瓦德大喊。
“……根据英国法律，” 法官继续说，“判决结果必须由你们决定。有罪还是无罪？如果你们宣布克纳普夫人有罪，那这位悲惨的女士将投入监狱，这是她应得的惩罚。如果你们宣布她无罪，那么我必须释放她，她可以四处走动并继续偷丝袜。”
克纳普太太嗤之以鼻：“我从来没有偷过丝袜，永远不会。” 但是没人注意到她。
“我不应该说任何可能影响你们做决定的事情。” 法官说，“职责在你们。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一秒钟都不能多！”
法官拿起他的手表，放在桌子上。斯奈尔曼医生有时会有很奇怪的小想法，他将自己的珐琅假眼塞在衣服左侧的口袋里，然后把一小块橡皮塞进自己原来放置假眼睛的眼眶里。然后他转向陪审团说：
“现在，我将依次询问你们每个人的决定，克纳普太太有罪或无罪。我将把你们的回答写在这张纸条上。好吧，菲尔先生，您对此有何看法？”
“无罪。” 菲尔先生说。
“有罪。” 菲尔夫人说。
“有罪。” 鲁辛克维斯特夫人说。
“无罪。” 鲁辛克维斯特先生说。
“无罪。”克兰斯先生说。
“有罪。”克兰斯夫人说。
“有罪。” 皮勒林夫人说。
“有罪。”斯科特夫人说。
“没有罪。” 马尔特先生说。
“有罪。”纳塔利夫人表示。
“没有罪。”吉多·吉塔先生说。
“还有我，”斯奈尔曼医生说，“我也认为克纳普夫人无罪。现在我数一下有罪和无罪的投票数，就能看到哪一方胜出。”
但不久之后，他尖叫：
“真烦人！我们六个人认为她有罪，六个人认为她无罪！因此，没有一方赢了，我们不能给出任何结论。你们应该知道当法官看到这个结果会非常生气。”
事实确实如此。
“我命令你们马上给出你们的判决结果！” 大法官咆哮道，“还有你！” ——他指着斯奈尔曼医生——“立即把橡皮从眼眶里取出来！”
“为什么啊？” 斯奈尔曼医生问，“橡皮放在眼眶里的感觉比珐琅好多了。”
“不要问为什么，就按我说的做。陪审团的各位，现在，我再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做决定。”
但是所有陪审团的成员早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决定，没有什么可以逼迫诱使他们改变决定。陪审团的所有男人都确信克纳普太太是无辜的，他们为她感到难过。所有女士们认定她有罪，应该被判入狱，因为她们认为这个开着裁缝铺的老板娘四处走走，试图偷走她想要的袜子而又不花一分钱，这样的行为实在可耻。最后，斯奈尔曼医生放弃了得出最终结论，他试图告诉法官陪审团成员不同意改变之前的决定，因此这次审理不能做出任何裁决。
大法官暴怒并大喊：
“我要把你们所有人都送进监狱！为什么？为你们无视法院审判的威严！你们每个人，六个月的监禁！刑期会让你们体会到抓你们的真正原因——我要求你们做的事情，你们必须给我正确的结果。康斯特布尔·斯瓦德警官，给这些人戴上手铐，将克纳普女士暂时关押，你把这儿所有人都铐上带走。现在，马上，离开法庭！”
陪审团成员对这个可怕的判决感到震惊，还没等他们开口申辩，斯瓦德警官已经把他们两两铐在一起，将他们赶出法庭。
一大群村民在外面等着他们。有一部分村民是一开始被法官赶出法庭的，还有一些人一直想要挤进去看热闹。当看到陪审团成员带着手铐走出来，并了解到刚才法庭里发生的事情经过时，村民们感到既震惊又沮丧。大家尖叫喧哗起来，乡村警察斯瓦德开始有些焦虑不安。每个人都试图尽可能地靠近这些可怜的陪审团成员，与成员们握手并表达对他们的支持。斯瓦德警官几乎开始担心他会在拥挤的人群中失去一半的囚犯。
这时，纳塔利牧师做了一件非常值得称道的事。尽管他自己的妻子被手铐铐住，去往监狱的途中还遭到殴打，但他还是爬上了一辆运货推车，站在这个高点上，他大声喊道：
“我的朋友们！看到如此多的亲人被带走，我们感到非常悲伤，但我们绝不能放弃！我们一定不能被打败。我们必须考虑到我们仍然拥有的所有美好。让我们保持勇气，用勇敢的心展望未来。我认为，我们现在最好唱一首歌，一首大家都会唱并且应景的歌曲。”
牧师以优美，清晰的声音开始唱歌：
“父亲，再见，西班牙姑娘，
父亲，西班牙小姑娘！
现在，让我们启程前往英国，
很快我就会和你在一起！”
很快，整个人群都唱起了这首歌，他们充满激情和信念地唱完了这一首，又开始唱下一首。
斯瓦德警官说，囚犯们必须抓紧时间了，因为监狱餐食总是在十二点钟送达，如果囚犯们去晚了，他们就没东西吃了。于是，陪审团成员们和克纳普夫人立即动起来，步履蹒跚，手铐叮当作响。所有的人都自觉排成两列，给他们分出一条道来。
但他们还没走出一百步，在他们眼前出现了无法想象的惊人现实。
伴随着七米长的空中飞跃，两只大袋鼠从街道的另一头朝他们走来。
《月亮上的风》曾获得过英国图书馆协会颁发的年度卡内基奖章。这本书也被表彰为英国学科界当年最佳儿童读物之一。该书适合6-9岁的低年级孩子阅读，目前没有中文版，微信公众号和简书“北欧慢时光”是阅读该书中文版的唯一渠道。欢迎关注该书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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