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磨人时人也在磨损路。那些土被人和牲畜踩起，随风飘落到远处。也落到人头上脊背上。那些背柴人、背草的人、往回背粮食的人，不知道自己一辈子背回来最多的是路上的尘土。尤其下过雨，路上的泥被那些脚和蹄子带到各自的去处。这样路便越走越深。深到望不到两旁的东西。深到人走不出去。
城里的路很难磨坏，稍微有点不平，便会有人来开始修路了。大张旗鼓，几个月停不下来。
乡里的路，是被人生生踩出来的，被牛和羊踩出来的，被太阳晒出来的，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就那么自然生长了。
现在回乡，很多小路都消失了，路上已是少见走路的人，除了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大家都骑上了摩托车，还有人开上了小汽车，一路风驰电掣。小学一二年级的孩子都有校车接送，一路唱着儿歌。哪像小时候的我们，成群结队，摘花惹草，叽叽喳喳，在路上不停飞跑。
四爷去世刚好满一个月，家里人按照习俗，又去老人坟头烧纸放炮磕头。大家喊着四爷的名字，希望他不寂寞，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好。不知道一年以后，十年以后，家人对四爷的记忆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留下来的村里人会不会记得四爷。举行葬礼的那几天，四爷的几个牌友过来送他，一个个都是饱经风霜的老人。几年以后，还会有多少人会想起四爷，念起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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