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有一天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在一起,都给燕子寄了回去。装在一个大纸箱里,大的有文件夹,衣服,小的甚至是硬币,几枚胸针。
那时候一方还在他身边,陪他去买了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是牛皮纸色,上面写:“友谊长存。”
娃娃看见了,然后就笑,笑完之后他说:“就这张吧。”
然后娃娃用明信片给燕子写了一封信,信里写了什么,一方一直不知道。她并不是一个真的不会好奇的人。但她是一个会控制自己的好奇心,并且假装宽容的人。娃娃把那封信放到过一方手里,一方又推回去。
“这是你们的事,我信你,不必给我看。”
“我知道啊,但我就是想给你看。”
一方希望着娃娃会这样讲,但娃娃没有。他把信收了回去。
这样挺好的,一方心里想,她看起来骄傲又宽容。
燕子是娃娃以前爱过的女孩子,一方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或者说也正是因为燕子的存在,一方才喜欢上娃娃。一方没有爱过一个人,她不太会爱一个人,所以她觉得娃娃爱着燕子的模样很有魅力,觉得他身上有着她没有的深情。
后来有一天,一方和娃娃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娃娃突然哭了,他看着一方然后哭着说“我是不是不能爱她了?我以后是不是已经不能爱她了。”
一方那时候真的满心满心都是心疼啊,她没有想到任何问题,只觉得娃娃真的是个太深情的人。于是她对娃娃说:“不啊,没关系啊,你当然可以爱她,她是你的过去,你忘不掉,那就一直记着,我没有关系,反正现在的她你已经你不爱了不是吗?所以没关系的。只要你现在会选择的是我,不就好了嘛。”
其实一方也不知道爱过一个人的感受,她在娃娃之前不曾爱过他人,但她那时候对娃娃的一切都宽容得很,凡事都会往好处想。
然后一方把娃娃哄好,假装忘记这件事,同时也容许了眼前的这个人爱着另一个人。
许久之后,一方和朋友聊天说起,朋友才说到。
“这,不就是懦弱贪心吗。”
“也是啊。”一方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双手垂着,显得十分放松。
“但那时候哪能知道啊。他做的一切在我眼里都只有光明的一面,行事里没有阴影的模样。”
“后来还有一次,我坐火车回去见他,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散步,他看着我突然松开我的手,我去拉他,问他怎么了。他说这一瞬间他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爱我,他犹豫了。所以他不能牵我的手。”
“我那一刻十分冷静,我没说话也没哭,只是转身回家,把行李收拾好,再找到他。我说我不可能这样留在你身边,你对我并不坚定,你犹豫,爱着过去,无法选择。现在,立刻,马上,我必须要走。给你答案。”
“那是凌晨三点,我买好了回程的车票。”
“后来他拉回了我,在火车站,他把他留下的东西都烧光了,他说,你赢了。在你转身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当时就想,没有什么比这个重要。你赢了。”
“我在那时候丢开手上的行李,突然放声大哭,脸上的表情化开一样。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抱着我然后说。”
“那时候我只觉得我赢了,赢了一直以来不存在的那个过去,我十分开心。”
“可是好久之后我才想,那本来不应该是,我独自一人打的一仗。”
后来有一天,娃娃问一方。
“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对吧,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按理说不该有那样宽容。”
“也没有那么快,就可以放下吧。”
“是的啊,哈哈。”一方大笑着对娃娃说:“别扭孩子,现在还问这个,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这样挺好的,一方想,她看起来又酷又豁达。
“一个人愿意为你放弃一切,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一无所有。”
“理性的判断比乐观的猜想更为重要。”
“一件事或者一个行为通常只能代表它本身,多余的联想比想象荒诞。”
后来一方写。
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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