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城市的一个十字路口,一场暴雨过后,曾经车来车往的坦途变成了汪洋,四方的车辆观望一阵儿,纷纷掉头,去寻求其他可以到达目标地的通道。有一些不信邪的,或者目的地近在眼前的车主,不愿意多绕路,存着侥幸心理希望可以驾着自己的铁盒子一冲而过。可是,车并不如主人那么豪气,也不如主人所希望的那么争气,它一头冲进宽阔的中央后,便失去了前进的勇气和动力。当它闪着灯抛锚在水中,车主人只好开门涉水而走,狼狈地站在高处打电话。
宽阔平坦的路面淹没在了荡漾的水波中,路便失去了它的形迹和功用。路两侧高大的树木,将树冠绿色的影子投进水中,我的眼睛望向的那一块儿地方,便呈现出一片晃悠悠的绿影儿,犹如盛夏的原野里,努力寻找生命能源和向往远方的劲草,抓地四处追寻爬行织就如网的葱绿小径。
鲁迅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而曾经的路,如果长久没有人行走踩踏,它便将缩回的脑袋重新伸回光秃秃的路面,并越过路面游走到另一边去,另一边的草也是如此,于是路两边的草在互通有无中,又回归到原始的无路模样。
小学阶段,我就读的学校在邻村,我们村的孩子都是三五成群的,一伙又一伙地走过那条村与村之间的便道,一天四遍两个来回地上下学。
我就读的小学接收附近三个自然村的学生。我们村子有五个生产队,是其他两个自然村的总和,上面显然是考虑到了公平原则而选择折中的方案,校址设在地处中间只有两个生产队的村子的西南角。那是一处长方形的地块儿,被西和南两边的田地呈L型包围,三排瓦房十几个教室,一溜溜儿整齐地分布在偌大的校园里。
我们村子的人多,学生当然也多,在我们频繁的踩踏中,那条蜿蜒在地块之间的黄泥路,硬生生被我们踩成坚硬的僵白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有些眩目,仿佛一条伸展着身子爬行的白蛇,从我们村头的路口,一直爬向那处瓦房整齐排列的长方形大院子。
校园里大杨树上蝉声乍起的时侯,也该放暑假了。我们在学校悠长的钟声中沿着那条舞动的白色蛇身走回村子,开始我们两个月无拘无束的生活。
暑假生活即使再长些,在我看来也是短暂易逝的。秋初开学回校,走到村口一眼望去,白色的蛇身已然穿行在葱绿的草丛中, 若有若无,时隐时现。 这时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句"远芳侵古道"的诗句来。
每当我遇到人生的迷茫,就会想到那条曾经的便道失去白色的光芒,浑然一片葱绿,只留下若有若无的痕迹。我就想从便路一样茫茫的思绪中,寻找到那条僵白而清晰的路,顺着它走向自己内心的深处。我是一个晚熟的人,这样的找寻,断断续续历经许多年,至到近几年才开始越来越清晰。当我在某一天回顾半程的人生经历,突然就看见了自已命运的走势,它犹如学生时期不同季节的上学路,漫长而蜿蜒,有时清晰,有时迷茫,由我出走远方的村口,一路蔓延而来,默默地向我阐释生命的意义。
这一路上,我遇到了一伙又一伙同学般的、在某个阶段有着相似追求的人,一同走一程后,又在某一处岔口分离。他们和我在心态和某些观点上的类同,在姿态与状态也有许多相似之处,就连遇见和分别都是那么默契。
路口的水,在有关部门儿的疏通下,也许一个多小时就流走了, 那时路面将重见天日;荒野草盛,在人的脚下终会变成路。
肉眼可见的脚下之路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时隐时现,我们心中通往远方的路又何尝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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