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新的妈妈深有感悟地说:"同样是脸持外的人，又同样是掰书本的人，有的人说话儿一蹶头一块的，而有的人温文尔雅，出口的话就跟蜜蜂嘤嘤一样的好听…我咋弄不清楚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那么大呢？"
韩校长看看齐主任和小秦师傳，微笑了一下，对秦小新妈妈说:"大妹子，我们也说不到好上啊！"
"不不不！您当领导的…与俺那一口子是天上地下，比他强得就不是十里八里…！"
韩校长敛住笑，郑重地说:"大妹子，咱不说那个了。咱还说有关秦老师的事儿。秦老师因公一病不起，教育部门和国家政府都有抚恤优待政策，比如秦老师这一病倒就可办理病退手续，可领退休工资，所有医药费可报销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也就是说几乎全免全由公家承担，而自己支付的就了了无几。此外，又因秦老师患病不能自理，妳作为家属，照抖病人受连累受张结…国家给妳也有一定的补助，或叫是给妳的劳务工资吧…多少之说，国家和政府不能让妳白忙活白受劳！"
小新妈激动起说:"谢谢您韩校长！国家和政府对俺真好。"
韩校长摇摇手，说:"这个…不能谢我，以我一人之力…是啥事儿也办不成。要谢…要感恩，是党的利民政策好，是咱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好呀！"
小新妈不住地作揖点头。
小秦师傅猛一防从衣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塞到小新妈手里，小新妈愣了一下，随即往外挥着手，高低不要。小秦师傅诚恳地说:"大婶，我这是个人行为，与公家无关。您收下吧！"
小新妈顿着脸，冰冰地说:"年轻人正是花钱如流水的时侯…俺不要。你才多少儿工资…都给俺恁么多？"
小秦师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二十多，单位有食堂又管吃管喝…大婶，我不花钱，也够花了…妳收下吧！我是敬佩秦老师忠于职守的献身精神才这么做的…假若人和事感动不了我…我也会无动于衷漠然视之的。"
小新妈夸道:"妳这孩子稳当，诚实，说话儿靠谱！"说着也找不来更恰当的借口再拒绝，就谦卑地收下了。
齐主任也趁机递上两张大团结，说是谨表一点儿心意，万望嫂子莫嫌少云云。小新妈刚接了小秦师傅的，也没有理由拒绝齐主任的人情，也只好一并接了，连说谢谢谢谢！
韩校长随即又给小新妈讲了患者亲生的未成年子女都会由国家照顾到十八岁，到时候，上面政策若没大的变动的话，也可以适当地安排相应的工作;当然也可以根据自己所愿而自谋职业等等。说完，又与众人一起来到秦老师床边，问寒问暖，并给秦老师掖了掖被角，还摸了摸秦老师的额头，深情地问:"秦老师，既然回到家了，由大妹子照料着，您就安心休养吧！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与小秦师傳还要赶往公社去。看您有什么要说的…尽可当面与我们说说！"
秦满金吱吱唔唔，想说己说不成，想动又动不成，只有两眼轱辘来又轱辘去，被子下放着手脚的部分才稍有轻微的蠕动。
小新妈上前插话道:"他爹，韩校长问妳话儿呢？妳咋肿嘴不吭声呀！"
韩校长向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大声抖喽。小新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男子己经彻底成了一个废人，顿时一腔悲情化作涌泉从眼眶里奔泻而下，喁喁地哭泣起来。身后的儿子秦小新以为妈妈哭的不是时候，暗暗扯扯母亲的衣襟，小新妈意会后，才慢慢抑止住了哭悲。
韩校长最后对秦老师及其家人说:"若是没别的事儿，我们这就回龙泉公社了。即便有一些想不全备的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三二天后，还会再来看望秦老师的！"说着挥挥手，与齐主任和小秦师傅一起走出了屋门。
秦小前母子赶忙相送。韩校长一行三人分别上了车，小秦师傅随即开启了发动机，车头部位当场发出了日楞楞的机器声。
秦小新的妈妈站在车旁对车上人说:"看您几个大老远来一趟，连口水也没得喝上…净给俺(节)省哩！…以后，都知这破屋柵栏门小院了，办理公事儿时路过本村随时别忘了拐家来哟！"
小秦师傅挥挥手，说:"大婶您与小秦兄弟回去吧，我们会的…再见啦！"脚下轻用劲，那车徐徐开动了，又嘀嘀鸣了两声，日地一下，箭也似地蹿走了。
秦小新母子目送吉普车远去，望着荡起的一路飞尘，静立良久。看热闹的村民们不声不响地散去了，小新妈扑打了一阵子衣裤上的尘土，扯着秦小新的手，说:"孩子乖，咱也不看了…跟娘回家去！"
秦小新正要随娘折身回屋，耳旁却传来了熟悉的歌声:
阿哥阿哥妳慢慢走
革命胜利妳回回头
阿妹与妳常相思
阿妹等妳到白头…
秦小新一愣，支拃起耳朵再聆听时，却听不见了。他依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声源不在街巷里，也不是大房子前…她到底在哪儿呢？
他妈妈又拽了拽他，催促道:"心儿，愣着干啥？跟娘回家呀！"
秦小新脚底板上象钉了钉子一样，打着揪不肯动。忽儿，他不由分说剥开妈妈抓扯他的手，拔腿就往村外的山梁方向跑去。
小新妈就很纳闷地喊:"妳这兔崽子在外也是跑野了呀…连家都不说进，多象践山鹿一样，妳到底往哪儿蹿着是哩呀？"
秦小新头也不回地边跑边说:"娘，你先回去吧，记着给俺爹多做些好吃的…我去去就会回来的！"
秦小新一口气跑出村，根本顾不及喘息，看准山口的所在，又凹着腰低头飞奔着。
这时，耳旁又有动人的歌声响起: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秦小新这次一句一句都听得真切，也仿佛一声一声的歌音越发临近了。秦小新一喜，便边跑边喊:"我听出来是谁在唱歌了…妳唱得可真好听啊！"
他喊了一阵子，歌声止，却没人回应，而山坳里的回音，倒把他的呼唤声回荡得更响亮了！
秦小新望望来时路，又看看前面的山道与山冈，并不见有一个人影走动。他就双手围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并扯着喉咙吆喝:"大风大风…我是秦小新…我回来了，妳在哪儿？"
山涧里仍是只有回音，却还是无人应答。秦小新呆立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想到电影《五朵金花》里阿鹏和金花都会用对歌的方式进行联络…我练了也不下百十次，我为什么不在这非常时期一显身手呢？于是稳住身，深深地吸口气，待呼吸平和，又着意清清嗓子，就尽情地唱道:
大理三月好风光
蝴蝶泉边好梳妆
蝴蝶飞来采花蜜吔
阿妹飞来吔为哪桩…
<未完…待续>
3月25夜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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